江知與心思敏感,某些時刻的鈍感來源於信任。
錯開今天,那不就是避開二嬸和堂哥嗎?
江知與往外看,小聲問:「爹爹,你跟二嬸有氣?」
宋明暉搖頭:「今天沒胃口。」
江知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父親情緒外露,很好懂,他看臉色就能看出很多事。
爹爹的心事不好懂,需要仔細分辨。
茶室里。
江承海敞著門,看桌案長而窄,他跟弟媳相對而坐不合適,就把墊子拉遠了點,盤膝打坐。
他昨天回來的,知道的消息有限。
還沒見過其他掌柜的,鏢局的雜務多,加上江府家變,吳術也未說起姜楚英拒收家財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
姜楚英跟他說了,江承海看她兩眼,道:「沒事。」
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是什麼性子,他最清楚。
獨自在二房當家,也是個爽利女子。
出來別家,就總柔弱瑟縮。
特別是在他家,跟在阿暉身邊,愛搶著端茶遞水。
問就是無以為報。
那也不用這樣報啊。
說也不聽。
夫夫倆私下說過,宋明暉說她缺乏安全感,隨她怎樣。
江承海剛想到這個,姜楚英就因他的二字回應掉起了眼淚。
「大哥,你知道的,老二就這麼一點骨血,我答應過他會把孩子養好,我那天真的太怕了,我哪能不知道你待致微視如己出?可他讀書這麼多年,我不敢去賭……」
她就婦人一個,沒靠山,沒背景,才幹也淺,所識人脈,都跟江家大房有關。
她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事情走向,但她的選擇,會決定她兒子的前程。
江承海只能繼續說沒事。
心頭那點火氣,被心寒替代。
脾氣烈,不適合做商人。
巴結奉承完,再聽些難聽話,肺都能氣炸。
所以他也養出來一套本事——左耳進,右耳出。
該聽聽,不該聽就不聽。
差不多等姜楚英哭完,江承海直接問:「你們在京都的事,都說我聽。阿暉怎麼病的?」
姜楚英拿帕子擦眼睛。
「我們到府上,他們正忙著辦壽宴,上下都忙,我們住的偏遠角房。還算清靜,因遠,三餐總有遺漏。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伺候公婆。說我們難得見一回爹娘,不能躲懶,要多盡孝。」
說來說去,就那些磋磨花樣。
兩個泥腿子,跟著小兒子升天,當起了老祖宗。
十來年的養尊處優,磨出了一副好尊榮,品性難改。
從前在鄉里會的磋磨一樣沒忘,到了京都,又學了些後宅陰私,折磨起人,真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