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微離開豐州,人變得活泛。前些時日,唇角崩得很緊,多的話題都不好聊。
江知與問他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江致微點頭,嘆氣道:「我娘很在意這次科舉,又怕我休息不好,又怕我太過懈怠。」
盯他盯得很緊。有些話忍了又忍,明顯是不想給他壓力,原本不想說的,成天見面,她神經緊繃,一下沒忍住,今天說兩句,明天說兩句,加起來像一座座的大山,壓在江致微心口,讓他喘不過氣。
左不過是他父親死得早,對他期望很高,知道他讀書辛苦,讓他再熬一熬。
來回說幾次,又有新的話語,讓他顧家一點,他始終是二房的孩子,要他記得誰才是他親娘。
江致微聽了,心裡不舒服。
大伯將他視如己出,阿暉叔性子冷了點,各處妥當熨貼,相處久了感覺得到是真心待他好。
這門親戚關係,補全了他對父親的依賴心。
他自幼就想著回報,時時警醒著,不能像三叔一樣,往後出人頭地,反把大伯一家欺壓。
這還沒出頭,他娘就透露出要跟大伯一家遠著點的意思。
嗯……也不是明著遠,是叫他心裡劃線。
賑災期間,他在農莊裡忙,人累,心裡快活。書是沒看,他每天有作文,切實的感受結合從前所學,對這次科舉更有信心。
回家一趟,被他娘念念叨叨的,那些感悟都成了浮影,成了他不務正業的證明。他每天都在為他沒有刻苦讀書而自責內疚。
想著想著,他又是一聲嘆息。
「考完以後,我要去三叔府上看看。」
看看京城拜壽時,出了什麼事。把他娘變成這樣。
謝星珩一邊拿筷子給肉片翻面,一邊接話道:「高三家長是這樣的,你前程壓在她心上,她怎麼可能輕鬆愉快?而且你要說親了吧?古話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三嬸是太在意你,你要是把它當壓力,她得多傷心啊。」
謝星珩對事不對人,堂哥還是不錯的。
大房式微,出個江致微在中間平衡三房,就能減輕許多壓力。他真心希望江致微能順利考上舉人。
江致微疑惑:「高三家長?」
江知與懂的。
他最近跟謝星珩聊學習的事,謝星珩說了很多。
他把開蒙叫小學生,考上童生,就進了初中。
再考上秀才,就是高中生。
秀才再往上,是三年一考。
到鄉試年,就是高三。
這是關鍵的一年,能否上岸,就看這次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