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兒賣了以後,他常來看,沒別的原因,來要錢花的。
不給就吵,就撒潑,大罵女兒不孝。
江家老太太喜歡孝子,對身邊丫鬟嚴苛。冬桃的花銷,多半是填補了家用。
他來買回女兒,費了一番波折,夏元儀不同意賣。
沒有官員家會無緣無故的發賣家奴,這還不是發賣,也不是許配婚事,是直接讓人回家。
當他們家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冬桃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品德不好,爛事辦了一堆,出去喊兩嗓子,他們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但冬桃前幾天就做好了鋪墊,跟老太太說了。
現在新買一個丫頭才四五兩銀子,俏一些的七八兩也夠了。
她這幾天還頻繁出錯,挨了好些罰,老太太正看她不順眼。
老太太也在乎兒子的名聲,被媳婦勸住了。
男人一看女兒要不回來,手腕還鑽心的疼,顧不上這是官爺的府邸,他嚷嚷著喊:「她敢!她回去我就給她找個男人嫁了!她敢多說一句,我打死她!」
老太太又心動。
她見識淺,知道女人最不能當反抗的男人有三個。一是父親,二是丈夫,三是兒子。
夏元儀不耐煩:「你回去再生個女兒吧。」
冬桃咬牙,把她攢下的銀兩都拿出來報價。
「我爹前陣子給我了三十兩,原想我跟老太太稟報了出府成親去,他看我幾天沒回,今天急忙忙找來了,我爹是給六十兩買我回去……老太太,求您恩准!」
冬桃買進來時,只出了六兩銀子。
翻了十倍,她又哭求著保證,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敢說府上的事,老太太壓著夏元儀,把她放了。
冬桃捧著身契,出府幹乾淨淨,連把破紙傘都沒有。
江知與在他們家門外的馬車裡等。
充當車夫的何義回見他們父女回來,過去請冬桃來車上談。
她身上都淋濕了,上車後很拘束。
馬車不停,沒給她回家的機會,載著她往城外走去。
江知與遞給她一個大布包,冬桃接過來看,裡面有兩身襖子兩雙布鞋,一包銀子。
銀子她過手掂了掂,應有二十兩。
好大方。
冬桃心神一緊,再看江知與神色,知道她給的消息必須得讓人滿意,否則出了江府,她的命運就是被賭鬼父親再賣一次。
她大了,再賣就不是做丫鬟了。會賣到花街做妓子。
冬桃擦擦臉的雨水,呼吸緩過勁兒,跟江知與說:「我那天是偷偷給我娘燒紙祭拜,府上有個假山,裡面有個矮小孔洞,我躲裡邊,紙錢還沒點著,外頭就來人了……」
是余春至和姜楚英。
兩人聊的都是「藥」,具體什麼藥,冬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