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說。
小舉人,當什麼官。
這個江家,就兩個老人是真心為他高興,江致微從書房出來,外頭就有小丫鬟等著,引他去二老居住的院子。
府中各處都小,兩個老人也就一間房,裡邊是炕,隔著屏風,外頭擺長榻。
氣溫降了,他們受不住風冷,坐長榻上蓋著毯子,抱著手爐,笑得滿臉褶子,讓江致微坐。
江致微有話要問,跟他們寒暄兩句,就問了他的疑惑。
他爺爺不知道,他不可能跟兒媳來往。
一聽問話,還瞪老婆子:「是不是你又磋磨人了?」
老太太弱聲弱氣:「我磋磨她做什麼?我大孫子的娘,我還能怎麼她?」
話不是這樣說的。十幾年前,江致微已經有了記憶,那時他爺爺奶奶都罵他娘是喪門星、克夫命,說她剋死了男人,還偷摸拿家裡的錢往娘家送。罵得很難聽。
三叔一家搬來京城後,兩老跟著搬走,他們家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大伯把他們母子接到府上住,吃穿不愁,又是供他讀書,又是給他添置家產。
整個江家發跡時間都短,是從大伯那脈起來的。他爹娘沒什麼本事,也沒幾分學識。
他娘親算帳管家的本事,還是從阿暉叔那裡學來的。
後邊江致微考上童生、秀才,京都就對二房就再無責難。
江致微垂眸思索,輕聲問:「我娘跟阿暉叔吵架了嗎?」
宋明暉不被喜歡,聽見他的名字,兩老就露出「晦氣」的表情。
「你娘哪敢跟他吵架?他厲害得很,都是嫁過來做媳婦夫郎的,你娘跟著他後面,像個丫頭!」
江致微皺眉:「您說的什麼話?」
他們還真要說,話題一下就偏了,說著說著,就成了辱罵宋明暉的專場。
江致微實在聽不下去,好心情全弄沒了,他把茶杯重重擱桌上。
「我就不明白了,阿暉叔怎麼你們了,這些年也沒見幾回,怎麼就恨成這樣?」
他們不說,兩老有自己的標準,考上舉人的大孫子不如當官的小兒子,但除了小兒子,整個府里,他們最喜歡的人就是大孫子。
江致微想走的,沒走成。
兩老在家吃住,很少出門,花銷都記府上的公帳,手裡很攢了些銀子。
這些多數是老大寄來的孝敬。
夏元儀心高氣傲,生來是官家千金,又當了二十多年官太太,她的個性不允許她挪用老人的養老錢。
老三自詡孝順,所給孝敬不如大哥,每逢年節也有一些。
老爺子今年過壽,又收了一大筆孝敬。
他倆早想好了,江致微要是考中了,這錢就都給江致微。
反正他倆也用不上,吃穿不愁,兒孫眾多,養老送終都有保障,不如再供個官員出來,以後去見了祖宗,他倆都有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