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嘶」一聲,徐誠的手就僵住了。
他憋回了關心之語,手卻被林庚抓住。
徐誠掙了兩下,皺眉說道:「我相看好了親事,你這樣不合適。」
這話題跳躍,林庚怔住,眼神有一瞬冷厲,轉而失笑,又是一副無害的流氓樣。
「你就是成親了,我也照樣來找你。」
徐誠眉頭皺得更深:「我都成親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林庚笑得很欠揍:「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他做什麼,我來加入你們。你眼不瞎,看了我,還能看上他?」
不要臉。
不。
厚臉皮。
徐誠不跟他嘴上較量,他已有決意,當斷則斷。
林庚知道他性格,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說。
四目相對里,眼底情緒與暗色天光融為一體,難以看清。
林庚俯身,朝他靠近。
似想吻他,鼻尖挨碰時,觸動心弦,林庚略一後退,徐誠也鬆開拳頭。
林庚側身,低頭一靠,額頭落在徐誠肩上。
「好累,讓我靠會兒。」
徐誠沒說話,仰頭看天。眼睛一片水霧,朦朧了天色。
同一時辰,京都的黃公公府上。
江致寧跪在黃公公腳下,哭得眼腫聲啞。
黃公公年老,今年已六十八歲,可以當江致寧爺爺的年紀。
他和其他太監一樣,面白無須,年老皮皺,起了褶子。一雙陰鷙三角眼,眼白多,眼黑少,面相陰狠。
他老了,動一動關節都是僵硬的。
彎腰伸手掐江致寧的下巴,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喘氣。
黃公公聲音尖啞:「我們做太監的,本是無後的人。你跟我一場,我許你個名分,認你做乾兒子。你把孕痣點了,帶你爹爹走得遠遠的。隨你過什麼日子。我只管你生。」
往後尋死鬧騰,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江致寧不走。
他年輕有力,抱住黃公公的腿,是踢也踢不開。
黃公公深深嘆了口氣,後靠回椅背上。
「我當時留你,就是看中你孝順又狠辣。你怎麼糊塗了?」
江致寧渾身一僵。
想到刑房的刑具,身子顫抖一下,依然沒鬆手:「你認我做乾兒子,那你就是我爹,我不能放你在這裡不管!」
黃公公從桌上香爐里,抽了一根點燃的香。
他讓江致寧忍著,用燃著火星子的香頭,點到了江致寧眉心孕痣上。
江致寧抖得更厲害,嘴唇都被咬出血,狠勁激出來,一聲不吭,隻眼淚還在無聲掉落。
這顆痣燙掉了,他還是小哥兒,自欺欺人,但能保命。
黃公公把香插回去香爐,香已燃了一半。
「時辰不早了,再不走,我先殺了余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