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傻,三十文一斤的成交價位,糖廠刨除原料之外,能掙個十五文一斤,豬肉也就這個價位,有什麼不滿足的?
秦家壓了價位,把原料捎帶,再加個運輸成本,這個三十文能提高八文左右,算三十八文錢一斤的成本價。
比正常出廠價便宜十二文一斤,這個價位,才值得人家跑一趟。
他就是期待值太高了,受不了這個落差。
林庚跟他說:「這一單不叫生意,是暖暖廠子。你去年忙到今年,我說給你銀子,你也不要。冬日活動是熱鬧,聲名傳出去了,我看著挺好,但掙錢要時間。眼看著開春,你要採購原料了,廠子裡的人都等著工錢過日子,你要怎麼辦?半途再去江家借錢?江家那小哥兒都跟你一起合夥做生意了,這錢借來,你還好意思主事嗎?」
徐誠知道,所以他才著急,不是守著廠子就是守著鋪面,有什麼機會就牢牢抓著。
這一年,他看著銀子流水似的往外花,進帳又少得可憐,全靠暢想未來來維持信心。
他壓力大,期待也跟著提高,盼著能有一單生意,能解燃眉之急。
哎。
徐誠手裡剝著花生瓜子,自己又不吃,都往小碗裡放。
他跟林庚說:「做生意真是鍛鍊心性,我一天要對自己說八百遍不要著急。」
準備就緒,靜待東風。
就當秦家的生意,是一陣小風好了。
林庚看他能想明白,對生意上的事,只有一句提醒:「這兩年可以往府城發展,昌和府兩縣一府都能去,其他鄰近府縣別輕易去。」
徐誠點頭應下。
他從江知與那裡聽說了白家的事。
白家從上水縣來,就在豐州縣周邊。
一家子散盡家財,攜家帶口,遠離家鄉。
這種當地有聲名的商戶,都混不去日子,一刀揮下,就是大肥羊。
他們能有什麼本事,跑外面去闖?
昌和府境內,屬於廣平王的封地。
沒動刀兵,可以過安生日子。
這話題沉甸甸的,一如徐誠不願意去想的未來。
他也不知會走到哪一步。
更不知道經商賣糖,能掙下什麼功名。
他太弱小了,只能聽看得見路的人的話。
徐誠問林庚過年都做什麼。
新皇去年繼位,今年才第二年。
年前,新皇把皇室宗親都召進宮,除夕夜一起吃了年夜飯。
太上皇也在,氣氛好不尷尬,每個人都是尬笑、尬話。
林庚身份尷尬,親爹在,「後爹」也在,他又沒能登大寶,在那個環境裡待著,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