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的牌位是黃公公的。
他爹爹余春至,也改了名字。叫餘年。
用新身份示人的江致寧,來這裡請人送他們父子二人出海。
宋威詫異,邀他們到棚子下邊坐。
外面日頭烈,這裡是邊遠小漁村,江致寧看他們說話的時候,還有些路過的村民跟宋威打招呼,一派祥和自然。
他舔舔乾燥的唇,看爹爹連月奔波,面黃憔悴,難以維繫。便點頭同意。
宋威給他們倒了茶水,涼茶都被氣溫炙烤得溫溫熱,解渴去乏,但平添熱意。
宋威接著話題說:「怎麼想到要出海呢?」
他不管江致寧怎麼想,自顧往後說:「海外不太平,跟我們語言也不通,那邊亂著呢。沒見他們年年都要往內陸里打嗎?打什麼?還不是沒吃沒喝、沒女人和小哥兒?」
江致寧打聽過,是這麼個事。
但他們實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樹倒猢猻散。
新皇繼位,先皇能免於一死,先皇身邊的爪牙卻一個留不得。
黃公公做到了總管太監的職務,早早殺了。
他一死,從前的孝順的乾兒子們,也都露了本性。
對他侮辱在前,動手在後。還妄圖拿走黃公公給他的錢財,再利用他們父子二人,從中再支配尚在京中的兄弟。
江致寧從他們的態度里,知道京城還有人可信。但他們不敢回京城。
走在外頭,他們父子無依無靠,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數月的功夫,他用盡手段,才帶著爹爹逃出來。
除了海外,他不知道還有哪裡是安全的地方。
江致寧想了想,說:「大叔,你好像知道海外的情況?能給我說說嗎?」
宋威老辣,對付江致寧這種初入江湖的小毛孩,簡直是張口就來。
他順口就交了一點老底,帶了一些中年男人的得意與懷念。
正事不提,跟江致寧一頓猛猛吹。
吹他曾經做海上商人時的光輝事跡,講了他用什麼方式,掙了多少銀子,順道罵罵外地人沒見識,活該被他騙。
江致寧根本不耐煩聽這些廢話。可他沒有辦法,能打聽消息的地方太少了,有個人知道,還願意說,他就得忍忍。
另一方面來說,宋威的這種表現,也是自然合理的。
從一堆廢話里,尋找出來的線索,才是有用而真實的。
他就沒想到,這是宋威故意製造的假象。
總結而言,海外能去,若是細心,還能學會他們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