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廠的管理模式很新穎,發展方式也很獨特。宋原發現的細節上的問題,都已經跟江知與溝通過了。
大事則是巡廠監督上。攤子鋪大了,地方離遠了,人員更多更雜了,必然會有一環出現問題。
這件事跟鹽務相通。江知與在學鹽務時,見識到各層級的彎彎繞,就能懂得其中的操作空間有多大。
糖的單價還比鹽貴,也沒被朝廷管制,貪心的人那麼多,人心又易變。其中能孕育出多大的利潤,就能吸引來多少只想搞錢,不顧糖廠前途的人。
每個人都會這樣想:我拿一點又不會怎樣。
一個人拿一點,一千人又是多少?
一個人敗壞一點名聲,一千人又是多少?
糖廠怕是剛揚名,就要被他們搞臭搞垮。
他們想要揚名,揚好名,揚威名,還得穩住這個名聲,就不能參照現有的管理方式。
坐旁邊看信件的林庚突然抬頭,貌似對此很感興趣。
「那應該怎麼管理?」
宋原說:「把他們變成『一個人』。」
就像跟著宋家的鹽幫兄弟。
聚合起來,他們統稱「鹽幫人」。
打散開來,他們是萬千百姓里,最普通的一個人。
他們可以有很多種身份,也能有不同的利益立場,但在這個集體裡,他們只能是「一個人」,只能有一個目標。為著這個目標,在群體當中,個人的存在感會被無限弱化。
也因此,在上下只有接頭聯絡,沒有更多的交流時,依然親如一家。
保持距離感,又因集體的存在,讓他們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這種模式,是宋威去漕幫混過兩年,又跟江承海的鏢局經驗以及自個兒當魚販子的經驗相融合總結出來的。
家裡正式販鹽後,勢力是一點點的壯大的。
宋威為此,以海商為遮掩,還去跟許多別處的商人取經。甚至連草原商人的牧場管理經驗,他也學。
在他看來,人一多,就跟牛羊一樣,說話都聽不進去。吆喝是沒有用的,需要特定的、讓他們習慣的方式來做溝通。
這樣才能做到亂中有序,一聲招呼,該幹什麼事的人,都會冒頭領差事。
而在這期間,宋原還「自費當兵」過,去當地衛所,參與集體訓練,看看管理著上千人的衛所,又是什麼樣子。
這個自費,並非是他花錢買個名額去體驗生活。而是他真的入了軍籍,再花大價錢把軍籍消了。
宋家能在上陵府闖下豐厚家底,成為幫主里的幫主,不是沒有道理的。
掌舵者,要有威嚴本事。這樣子手下人才會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