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承受得起,他再從帳上支出一筆銀子。然後滿城募捐。
富戶豪紳之外,海城的官吏,一個都少不了。
他會參考最初救助楓江縣百姓時一樣,張貼紅榜。
捐贈多少,都有數目。
這些被海城滋養得流油的人,該出出血了。
這個對策,短期內調動的官吏不計其數。
戶部的人手不夠用,江知與又去找盛榮借人。
鹽課司的官吏本就在外頭收鹽、運貨,滿城分區操持。這件事交到他們手裡,他們都不樂意。
江知與承諾會從皇商帳上另發一份月銀給他們,他們叫苦推辭的話堵在喉間,開口全是搶著要幹活的聲音。
這頭進入正軌,江知與又一家家的上門籌款。
他話說得漂亮,不論當前形式如何,愛民如子的官員,總不會被苛待。
這群人心惶惶的職官,自知貪墨巨數,這時吐出來一點,全當買命錢,有何不可?
但想得開的人,是少數。
江知與不厭其煩,也不管別人怎麼諷刺譏嘲,一次次的上門,又一次次的遊說,以少數撬動多數。
以區域張貼的紅榜,寫在上面的名字越來越多,數目也越來越大。
捐贈錢財之外,又另外寫出錢財走向。
皇商那頭的缺口不急著補,先拿大頭的銀子,買些糧食。
城裡不夠,就去外地買。
海城的日子接連跌入低谷,他回回都想到應對之法,盡全力保住了民眾的基礎生活需求。
這次民間再有他的傳聞,同樣的誇讚,卻與年前的捧殺截然不同。哪怕是看他不順眼的官員們,也要說一句佩服。
從前江知與跟謝星珩走在街上,旁人認出來他,只是好奇的多看兩眼。看一看這個以夫郎身份做官的第一人長什麼樣。
現在他走在街上,很多人會跟他打招呼。
那些淳樸的聲音聽在耳朵里,江知與有一瞬間仿佛回到了豐州縣。
那時也有很多百姓圍著他們說話提問,所言所說都是家常,眼裡都有滿滿的信任與喜悅。
江知與回應他們,忍不住落淚。
他意識到,當官一場,可以目的不純,能為家為己,為情為愛為與某人並肩,但他要無愧於心,無愧於民。
這才無愧他這身官袍,無愧他走了那麼遠的路,無愧他們辛辛苦苦,排除萬難才得到的小小官職。
他回家邀謝星珩喝酒。成親十多年,他的酒量還沒練出來,兩杯下肚就犯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