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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書房。
要不是蘇培盛日日跟著四爺,他都懷疑主子被人下降頭了。
今早起來,步伐生風不說,面龐也是含笑,說話極為溫和。他主子是誰?雍親王!從前追討國庫的債務,叫滿朝文武為之色變,這溫和的面孔,擱其他皇阿哥身上一點都不違和,可放在四爺身上,就叫人見了鬼。
主子和年側福晉鬧彆扭只是他的猜測,想來是和好了,但蘇培盛依舊膽戰心驚。
王爺的溫柔,叫他小心肝直顫哪。
坐在四爺對面的五爺、九爺,也如同見了鬼。
九爺是被五爺拎過來的。在後院發現八爺的細作之後,九爺痛苦了,迷茫了,憤怒直衝雲霄的同時,不知道目標在哪了。
他敢說,這些年來他沒什麼對不起八哥的,為了支持八哥的大業,他下海從商,不惜與民爭利被老爺子罵。額娘不喜他跟在老八屁股後面,畢竟宜妃很早就是四妃之一,而良妃從前是辛者庫待過的,她們身份天差地別——可後來宜妃的兒子,眼巴巴地輔佐良妃的兒子,不知跌破了多少人的眼球,額娘心裡,想必也不好受。
銀子和身份也就罷了,這些年,他衝鋒在第一線,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廢太子有他的一份功勞,針對後來居上的四爺,也有他辛勤的努力,連老十都說,九哥啊,你太拼命了,老四這麼睚眥必報的人,咱們還是見好就收吧。
說實話,九爺也慫。
但一想到老四是八哥最大的敵人,他就升起了無盡的勇氣,怕什麼?干就是了!
……而今勇氣消失,他不情不願地被五爺拎著,自打臉面來到了雍親王府。
九爺不想來,但五爺頭一次噴了他,說他不來,那我倆的兄弟情誼就沒了。九爺驚呆了,五爺冷笑道:「你當我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你表弟的事。年羹堯昨兒去了雍王府,想必你還不知道吧,你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好八哥,還想得起額娘,想得起遠在四川受苦受難的阿保嗎?!沒讓你親自去求,你旁聽就好。」
九爺頓時消聲了。他心裡極為不是滋味,望著五哥通紅的、一看就熬夜了的眼眶,最終低了頭。
他心裡想著,老四還不知要怎麼諷刺他。往日針鋒相對的敵人,一朝上門拜訪,換做是他,必須逮著機會報復回去。
——若是四爺知道他的想法,想必溫和的面色,將轉瞬冷笑起來。
還針鋒相對,他從來沒把老九放眼裡過!
只不過今天他心情好,老九那面目可憎的一張臉,也變得可親可愛起來。
他親自給五爺九爺斟茶,態度說不出的平易近人。
更了解他的五爺提起了心,覺得四哥有些不對勁;九爺瞬間驚悚了,驚悚過後,竟是升起一股詭異的感動。
九爺捧起茶,心底的彆扭消失了少許,豎在外頭的渾身尖刺,也緩緩收了回去。他忍不住想,恐怕他從前……對老四有些誤會。
四爺並不想揭九爺的瘡疤,於他來說,這是極為浪費時間的一件事。對於收服老九,他就更沒有興趣了,人家對老八那叫一個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有這個心思,不如去給年側福晉採買首飾來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