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尋思著要給小主講清這利害關係,不能太任性,免得落得年紀輕輕就慘死的下場,活著比什麼都重要,皇上不准小主懷上皇嗣,母憑子貴這條路已經走不通,若是小主深得皇上的寵愛,小主說不定也有走出這四方宅院的一日,成為真正的小主,成了全京城最尊貴的人,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不知小主有沒有聽進去。
王秀花是聽進去了,越聽越心驚,原來她從當上外室這一天起,她的生死去留都由不得自己,她以為自己被康熙膩煩了,她可以被放回去,殊不知她若是被康熙厭煩了,她只有死路一條,她活著會污了帝王的名聲,只有徹底抹去她的存在,沒了這個人,皇上養外室的事才會被抹平,死當做沒發生過,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她根本不可能活著回蘆圩鎮。
她的命運從皇上帶她上京那一日起就被決定了。
王秀花有些悽惶,臉色發白。
「小主,嬤嬤是為你好,小主能為抬舉為真正的主子是最好,若是不能,小主也要一直讓皇上惦記你喜歡你,這女人只有得男人的喜歡,這日子才會越過越好,不管小主情不情願,小主今生往後的倚仗就是皇上。」
陳嬤嬤也附和,說哪怕是外室,那也是皇上的外室,皇上身份尊貴,天潢貴胄,有多少女子夢寐以求想成為皇上的女人,三年一次的大選有多少八旗秀女因落選而痛哭流涕,傷心絕望,讓她不要跟皇上擰著,要服軟,要放低姿態。
王秀花只覺得耳邊嗡嗡的,到最後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只想到自己這一輩子只能待在這宅子裡,什麼天潢貴胄,什麼夢寐以求,於她而言,這裡是囚籠,是枷鎖,讓她永不見天日的地方。
她心中大悲,只覺得這些話猶如天上道道轟雷,將她轟得魂神俱滅,兩眼一黑,情緒一時反芻到最上面,直衝頭顱,她昏過去了。
張嬤嬤她們嚇一跳,連忙撐住人,將人抬到床上,還讓小陸子去外頭請大夫。
等王秀花醒來已是半夜,房間內留著兩盞燭燈,外頭用燈罩罩著,屋內燭光昏黃,她剛翻個身,動了動,睡在地上的紅瑩就起來了。
「小主,你醒了,你要做什麼吩咐奴婢一聲,奴婢幫我。」
傍晚沒吃飯的王秀花肚子有些空,她跟紅瑩說她想吃點東西。
紅瑩笑道:「張嬤嬤猜到小主醒來會餓,特意給小主留了一些點心,就在桌上,用蓋子蓋著呢,奴婢去給小主拿過來。」
紅瑩很快拿過來一碟子點心,上頭有兩個綠豆糕,兩個紅豆糕還有兩個桃酥,王秀花怕碎餅渣掉在床褥上,她坐到床沿邊上拿著吃,讓紅瑩繼續睡,不用管她。
「沒事,奴婢伺候小主,今晚是奴婢守夜,奴婢給小主倒杯水吧,小主慢點吃,別噎著。」
王秀花吃完那碟子點心後就飽了,又喝半杯水將點心順下去,徹底舒服了,她這突然昏過去,怕是嚇著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