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言,我想展翅而飛,因此自然不肯單單做認人把玩的籠中雀。
「公子的承諾,不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我要的,卻是能夠在同我的夫君並肩而行,而非屈居其下,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後宅婦人。
「我想未來我依舊能走遍名山大川,賞遍萬里江河,看崑山的月,賞千秋的雪,我希望我所嫁之人是能與我並肩而行的天涯浪客,而非囚困與我的枷鎖,無關身份地位,我對夫君所求,無非『公平』二字。
「若沈大公子當真做得到,無論天涯海角,晚寧自然不離不棄。」
她的話讓在場之人——自然包括在花叢里偷窺牆角的沈清漪兄妹——都不由默然。
沈憶年沉默著向後退了兩步,半晌,他忽然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袁晚寧似是早料到了這個結果,見此絲毫未曾驚訝,只是見怪不怪地嘆了口氣,繼續坐在廊中賞著紫雲一般大片大片的藤蘿花。
目睹哥哥的離開,沈清漪下巴險些驚掉了。
她恨鐵不成鋼怒道:「大哥瘋了吧?他不是心悅袁姑娘已久麼?袁姑娘所言並無過分之處,他又為何臨陣脫逃,做這等令人不齒之事?」
然而還沒等她衝出去把沈憶年揪回來,便見一個人又匆忙忙地跑了來,手中捧著什麼,腦門上全是汗。
正是去而復返的大公子沈憶年。
他氣喘吁吁,可一雙眼卻閃著頗為動人的光,堅定而深情,像是下一刻便會將袁晚寧溺在其中一般。
袁晚寧因為意外而微怔。
沈憶年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地塞入袁晚寧的手中,喘著粗氣道:「這是我一早準備好的禮書,還請袁姑娘過目,可要添置些什麼或缺之物,若袁姑娘願意,明日憶年便請父親母親做主上門提親。」
袁晚寧似是大吃了一驚,她驚愕地捂住嘴,一雙眼隱約有淚光閃動。
這一向落落大方,一向是巾幗不輸鬚眉的姑娘第一次流露出女兒家特有的嬌羞欣喜,讓她本就美麗的容顏上更平添了幾分動人的光。
她聲帶哽咽,顫聲:「沈大公子,你……」
沈憶年伸手摘下一株開得正艷的紫藤蘿,親手佩戴在袁晚寧的發上,望著袁晚寧的眼睛認真而炙熱,惹得袁晚寧的面上無端染上了一層緋紅。
沈憶年亦是臉紅到了耳根,卻依舊堅定地望著袁晚寧一字一頓。
「自當初在休獨倚與你一見,我便被袁姑娘勾走了三魂七魄,那時我便發誓,此生除了袁姑娘,憶年眼中再容不得旁人。
「袁姑娘,別說是游遍山川,看山巔的雪,賞天邊的月,即便你想居於懸崖峭壁,海浪深處,風餐露宿,我沈憶年也無一絲怨言。
「袁姑娘,你可願嫁我?」
沈憶年的詢問讓袁晚寧咬著唇,方才颯爽的模樣竟似是在剎那間消退,再沒了絲毫蹤影。
沈清漪激動地掐著二哥的手,渾然不知沈經年被她掐得生生痛歪了嘴,卻怕打擾了此刻好不容易氤氳出的氣氛,也只得強行憋在嗓中,吐不出,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