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中,略過前世的種種。
她自幼身處深閨,一向不曾習武,唯有馬術還勉強稱得上一句過得去。
只可惜自從入了深宮後,她連這唯一用來聊以自慰之技也成了奢望。
後來,西遼使者遞話前來進獻珍寶,刻意帶了能夠百里穿楊箭術高手前來意圖羞辱永昌皇帝。
沈清漪為了保住趙憲的面子,便每日在宮中偷練箭術,將手指戳得鮮血淋漓亦是不放棄。
那日,她強抬起被血染紅的弓弦,閉起一隻眼,奮力得拉開弓弦,顫巍巍地將箭尖瞄準靶心——
卻再一次空了靶。
她掃視過狼狽散落滿地的羽箭,嘆了口氣。
今日依舊如前幾日那般,不知空靶了多少次。
她再一次拉開弓,卻有一隻手從肩頭越過,逕自將她的手握入手心。
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掙脫,反而被人摟入懷中,溫熱的氣息略過耳畔,引起陣陣酥麻。
男人的聲音近在耳畔,分外低沉。
「想要射中靶心,該眼若雄鷹,肩如山峰,臂似彎刀,腿起大架。
「如此……方能中靶。」
那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出入宮禁如同家常便飯,即便她貴為皇后,即使半夜三更,他來到她的宮中,竟也如入家宅大門。
「楚崢越,你放肆!」
前世的謙宜皇后低聲質問,聲音卻是出乎意料地發顫。
身後的男人輕笑了一聲,反而手肘一夾,乾脆將沈清漪整個抱入了懷中。
他的唇蜻蜓點水般掠過沈清漪的耳珠,輕聲道:「讓微臣,來教娘娘……」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馬虎,羽箭脫弓,箭頭破空,正中鮮紅靶心。
力道之大,半隻箭身,竟都沒入了靶心之中。
自那日,他便借教授箭術為由夜夜造訪她的宮室,每每將她抱入懷中,指掌相觸,耳鬢廝磨……
曖昧,卻又點到為止,再不肯越近一步。
他待她,如同半空中的紙鳶,總是若即若離,令她心亂如麻。
不知從何時開始,沈清漪才驚覺自己竟也隱約開始期待起了楚崢越的到來。
他是臣子,她是趙憲的皇后,即便他身居攝政王之位,即便她知曉他對自己的傾慕之心,他二人之間也如同隔著一條看不見的鴻溝,不可越雷池半步。
可她的心,偏偏不由自主。
便是在這樣的意亂情迷之下,她習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箭術。
半月後,西遼前來的箭術高手當眾射箭向眾臣挑釁,卻見鳳椅上的皇后娘娘連眼皮也不抬,似是極隨意的一箭便將西遼高手所射的羽箭劈成了兩半。
西遼使者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心道這永昌一個女子都有這般出神入化的箭術,倒不知旁人該是何等技藝!
如此,西遼使者便不敢造次,待獻了寶後,便灰溜溜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