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本就冷清,此刻卻是更無塵囂,唯餘下三人怦怦的心跳聲。
忽然,眾人皆是一驚。
只聽屋內一聲哀嚎劃破夜空,白鬼面之人不禁將心提上腔口。
忽然,又聞一陣哽咽,屋內便無了聲響。
夜凝紫頓時蹲下身,朝屋內看去,只見她屏住呼吸,卻再也感受未曾感受到屋中人一絲聲息。
屋中兩侍女皆嚇得無法言語,只是互相看著,身子止不住顫抖,皆捂住嘴,不敢大聲喘息,生怕引了人來,招惹禍事。
哈重此刻靜躺床上,面目猙獰可怖,眼眶充了血,眼珠似是快要破眶而出一般,已是瞪圓了眼。
夜凝紫輕輕合上那片瓦,此時已是結局已定,草落風定。
房脊上一隻烏鴉撲騰來去,陣陣哀啼縈繞耳邊,風聲已住,唯靜可存。
再看袁暮雪,只見她雙手依然抖個不停,點點淚珠划過臉頰,唯剩餘光中那份堅毅,經此劫亦未有絲毫之衰。
她漸漸看向夜凝紫,見夜凝紫輕嘆一聲,垂了眸子。
「成了?」她語氣急促,神色激動。
見夜凝紫衝著她點了頭,她輕輕眨下眼,懸著的心頓時放了大半,可就是那麼一絲的不確定,屬實令她難以置信。
「真的成了?」
她不敢相信,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自己精心籌劃了數年的復仇竟被一根小小的毒針做成了。
此時只聞白鬼面之人唏噓一聲,只見他緩緩步入夜凝紫身前,憤然道:
「少俠這般真的值嗎?」隨著那白鬼面之人慢慢接近,夜凝紫也看清了他面具下那雙清澈的眸子。
「只要我將少俠的身形容貌作畫,明日少俠的罪名便會傳遍江湖,遭諸府通緝,少俠此生便是前程盡毀。」
秋風夜冷,那鬼面人的鬢髮,飄逸在風中,盡顯少年風華。那高挺的鼻樑骨,稜角分明的骨感,是那張面具遮不住的。
夜凝紫一垂眸,俯首暗暗思忖著,眼底盡透著前程未定的迷茫。忽然,她猛然抬眸,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只聞她厲聲道:
「那敢問郎君,懲惡揚善有何錯?」
那白鬼面之人愣了愣,他跟著哈重時日不久,卻是目睹了他多起罪行。
此前也曾聽聞當年他帶軍攻破代州時,為了自己坐這知州的位子,竟曾將愛民如子,甘願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令難民入城的前知州凌遲處死。
據說那日全州百姓皆閉門入戶,無一人前去菜市場觀刑。
前知州死前曾高喝三聲:「我代州人,絕不做北狄奴!」
是呀,懲惡揚善有何錯?
坐觀那房中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卻被他強了來為奴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