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紫一聽,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吳皇后此話恐有深意,畢竟是中宮聖人,又同自己毫無親緣,突然作此言語,恐怕是用意不簡單。
「長這麼大了」通常都是長輩對兒女的愛的說辭,可皇后娘娘偏偏面無喜色,倒是令人生憂。
只怕是吳皇后已看穿自己長了心眼子,故意提醒一番罷。
「今日一事,有何看法?」吳皇后眼神瞥向夜凝紫,仍然面無波瀾。
夜凝紫咽了咽口水,輕輕吸了一口氣,神情嚴肅道:「娘娘恕罪,凝紫愚鈍,並未看出什麼不妥之處。」
上京之前,夜凝紫曾思來想去,終是做出了進京之後定要隱藏鋒芒,莫要給家裡帶來禍患的決擇。
官家本就忌憚父親兵權,此番如此著急命她上京,只怕是目的不簡單。
只怕是著急賜婚是假,穩住夜父將心才是真。
這樣想著,夜凝紫看向身後侍婢,那婢子自昨夜起便跟著她,方才自己進閣去燒毀札子時悄悄掩上門,本就是為了防她。
宮中是非太多,今生要早日離開才好,莫要像前世那般傻乎乎的留在宮裡,以為自己能在宮中周旋,為父兄謀得官家信任。
可她下錯了棋,官家信任沒得到,反而被人抓了把柄。
所以今生還是多收斂鋒芒為上,莫要再引人注目。
聽了她如此一言,吳皇后微微皺了皺眉,輕嘆道:「丹柔啊,對吾不必拘謹,你呀,本就是將門之女,吾常常想若汝是男兒身,只應是會有大作為罷。」
吳皇后眼神微閉,見夜凝紫不言語,便又道:「吾知曉汝心裡有疑,本宮亦是,可還是要提醒汝一句,宮中不易,莫要招惹汝招惹不起的人,此事就此了結罷。」
說罷她便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夜凝紫行了謝禮,細細思索著其中深意,前世自己嫁入東宮後便處處碰壁,總覺得幕後有人在拉自己下水,可偏偏不知曉那人是誰。
現下想來,那必是這些年在宮中無意中招惹了誰,亦或是礙了誰的路,被人算計了。
入夜,夜凝紫回了韶華殿,又向蘇容蘭請了安。
「娘娘安好,凝紫有一請,不得不再求娘娘。」
夜凝紫跪在地上,心中想著不得不再求著早日離宮,宮中水深,實是不宜久留。
蘇容蘭知道她想求什麼,她又何嘗不為她這侄兒著想?
只是將她暫且困於宮中好生看顧,乃是官家特命,若是辦不妥,只怕會從此失了官家信任,那她和她的鈺兒怕是要從此失了聖心,錯失高位。
「凝紫還是再住上一段罷,待傷愈了姨娘再稟告官家,許你離宮。」
蘇容蘭眼神中顯出一絲愧疚,畢竟為了她和兒子的前程,只好愧對嫡姐的託孤之情了,不過只是留在宮中被「看顧」幾日罷,只要夜凝紫謹言慎行,自己也注意些,應當不會出什麼岔子。
夜凝紫輕嘆一聲,過幾日便是中秋,只怕是那一劫自己亦是躲不過。
前路未卜,夜凝紫也不知路在何處。
此時壽康宮中,太后正坐在一團蒲團上焚香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