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連連點頭:“當然。”
季泠月這才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地朝著前方飛去。
這一飛,便是數個時辰,太陽升至正頭頂時,即便運靈避暑,眼前也出現了朦朧的虛影,人影晃動,空氣中仿佛泛起了扭曲的波紋,好不容易挨過正午的高溫,後面卻又起了風,沒過多久,肆虐的風沙便遮擋了前路。
紙鶴再飛不動,蔫耷耷地落回季泠月掌心,此時再御劍飛行太過消耗靈力,她便落到地面上,頂著狂風,深一腳淺一腳朝大致方向走去。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呼嘯風聲中,連距離極近的人都只能看到一個模糊影子。無形的罩子擋在季泠月身前,風沙如流水般從她這裡分開,又在她身後合攏,季泠月悶頭走了一會兒,突然蹙起眉,停住了步子朝回望去。
方才走過的路已經陷入昏黃的塵沙里,有人從裡面艱難走出,猛一看見站著不動的季泠月,被嚇了一跳:“季道友,你怎麼停下了?”
季泠月一聲不吭。
慢慢的,跟在後面的人一個一個走出了黃沙,見他們站著不動,便也稀里糊塗地停了下來,季泠月等了一會兒,眼睛從他們身上掃過,終於說:“少了一個人。”
眾人一愣,齊齊扭頭朝身後看去,那裡只有滾滾沙塵,遲遲等不到下一個人的影子。果然,有一女子想起什麼,驚道:“是啊,剛才我後面,確實跟著一個人來著,還是個不大的孩子呢。”
說著,她便要抬起步子往回走。
季泠月站在原地不動,白袍被吹得獵獵作響,話語剛從唇中吐出,就被風吹散了:“別去。”
女人一愣,猶豫道:“可是,他若是迷路了……”
季泠月低聲道:“晚了。”
“什麼?”
“你聞不到嗎?”
即使現在風大,還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瀰漫而來,不時鑽入鼻腔。
季泠月平靜地說:“這片沙漠中有一種夜間出行的獸,喜愛食用人類的心臟血肉,若不想死,就走快些。”
“你,你怎麼知道?”
季泠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讀過書。”
餓了六十年的獸,她可不想被纏上。
打定主意後,她不再言語,加快腳步朝前走去,其餘人面面相覷,沒過一會兒,就心驚膽戰地跟了上去,幾乎要緊緊貼在她身後。
茫茫黃沙里,他們的身影如蚍蜉般渺小,在最後一絲餘暉被地平線吞沒後,這片沙漠徹底陷入無邊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