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海妖凝出了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盯著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藍汲沉默地望著他們,暴怒的神情逐漸從臉龐褪去,仿佛戴了一張僵硬木然的石塑面具。
“呵……”
片刻後,他嗤笑一聲,搖搖頭,緩緩站起身:“我確實不是藍汲。”
江鸞驚訝地蹙起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是承認你冒充了陛下,犯下了滔天大罪?”
“滔天大罪?”男人冷笑一聲:“縱使我不是藍汲,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也是合情合理。”他用手掌拂了下臉龐,冷聲道:“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誰!”
一張英俊卻冷郁的臉龐出現在眾妖面前,頓時引起了巨大的騷亂。
那是被刻在玉簡書冊上的尊貴面容,也是被塑成玉雕,日日夜夜站立於海王宮的高壇上注視著所有臣民的面容。
鮫人老臣撲通跪下,失聲道:“陛下,是陛下!”
“陛下回來了!陛下沒死!”
與情緒激動的年老鮫人不同,藍嫵死死盯著那張久違的臉,恨聲道:“藍,止,川。”
“這麼久不見,你對親生父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直呼他的姓名嗎?”藍止川冷笑一聲,環視殿內殿外震駭不已的無數海族,威嚴的聲音穿透水波,送入了在場的每一個海妖耳中:“見到本皇,還不跪下!”
一聲令下,心神俱震的海族竟都下意識跪了下去,擁擠大殿中,只剩藍嫵幾人仍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藍止川垂下眸,視線掃過一具具匍匐的身體,終於落到了她們身上,江兮上前一步,眼眶已變得通紅:“當真是你,藍止川,汲兒呢?你到底把汲兒怎麼了!”
“汲兒?”藍止川蹙起眉,道:“汲兒死了。”
江兮沒想到他回答得這般爽快,又是如此不留餘地,一時僵在原地,怔然地望著他。
藍止川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就是知道你接受不了,我才假扮成他的身份,這樣,你就能當做他還好好活在你身邊,可沒想到,你今日竟做出這種事,真是將我的一片好心當做驢肝肺。”
“你說什麼?”江兮長睫微顫,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是為了我,才扮成汲兒的模樣?”
“是啊,”藍止川理所當然道:“若我不這麼做,得到他的死訊,你定會悲痛欲絕。”
“你,你……”江兮渾身直抖,厲聲道:“那你告訴我,汲兒是怎麼死的!”
“你原來以為我是怎麼死的,他就是怎麼死的。”藍止川眯了眯眼,幽冷的目光投到了藍嫵身上:“你莫不是忘了,小嫵當年性子頑劣,動不動便離家出走,那一日,有消息說她跑到了海淵,我便率兵前去搜尋,可惜遇到了海魔族,最終只我一個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