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可是!”女人眼眸通紅,骨節分明的手掌像鐵鉗般死死抓住她,幾乎要捏出淤青:“求你了,春寒,我們走吧,我們馬上……馬上就能離開這裡了……”
鮫人長睫顫動,落下的淚珠融入水中,消弭於無形。
她怔住,長久地望著面前形銷骨立的女人,嘴唇蠕動:“對不起,害得你變成了這般模樣。”
“這與你無關……”
“我不該帶你回蓬萊。”
“都說了,這與你……”
話未說完,她忽然一掌擊到鮫人鎖骨,待她失去行動能力後,便用法陣護住她,將她推向陽光普照的海面。
她的愛人已傷痕累累,便是如此簡易的法陣,竟也沒辦法快速破解。
鮫人從不可置信中回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楚春寒!”她掙扎著撲到法陣的邊緣,雙目猩紅,歇斯底里道:“你要為了她拋棄我嗎!楚春寒!楚春寒!你就這麼愛她嗎!!”
她低語道:“我不愛她。”
原本她以為愛是枷鎖,可如今她才發現,原來她一向秉持的正義與良善,才是她的枷鎖。
她無法趁人之危,她無法不忠不孝,她無法看無辜之人因她受難。
因為一直以來,這就是她的處世之道。
如果做個自私的人,這輩子會不會好過一點?
“楚春寒……”
那道聲音漸行漸遠,已經有些模糊了,她看向自己的愛人,看她張開嘴,吐出了最後幾個字。
“我恨你。”
她長睫一顫,轉身潛入無邊深海。
深夜時分,楚春寒悄無聲息地睜開雙眼。
她已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但身邊床榻無人,她便披好衣服下床,緩緩走了出去。
熟悉的人影安靜躺在檐下的搖椅上,長睫覆下了一片扇狀的鴉影,她放輕腳步,停到藍月邀身旁,發現她似乎是睡著了。
於是楚春寒左右觀望,也搬來一張板凳,乖乖坐了下來。院中花叢芬芳馥郁,蟋蟀啾啾作響,她發了一會兒呆,忍不住看向身邊的人。
暗淡的月色灑在藍月邀柔和的眉眼上,倒更顯得她膚色精緻如瓷,楚春寒伸出手,小心掀開她的袖子,發現那上面還爬著蚯蚓般扭曲的疤痕。
“唔……”
許是她的動作驚醒了藍月邀,女人蹙起眉,睏倦地掀開眼睛:“春寒?”她聲音微啞,打了個哈欠:“怎麼出來了?不困嗎?”
“你不在。”
“啊,”她勾起唇,軟綿綿道:“屋裡太熱了,我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