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她就不費這個錢和時間了。
狀況又回到原點。人總歸要自己一步步往前走,給自己希望的永遠是自己。
走了這麼遠,不差這最後一步。
落子無悔。
一賭到底。
她心裡落下重重一錘定音,像拍賣會的木槌。
愛君裝一袋申請資料來到美國大使館,其中有美國加州某知名大學寄出的美國移民局入境許可,兩萬美元獎學金入學通知信,學費是免的。
面試她的是一位中年白人大媽,微胖,方框眼鏡,可能因為早上的原因,臉色不好。
在愛君前面的排隊的中年男人看起來被無情大媽拒絕,全程零交流。他把所有不多的零零散散資料隨意一卷,塞進牛皮袋中,轉身,眼皮耷拉,嘆息,再抬頭,卻帶些許輕鬆。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家背井。男人若是有妻兒老父慈母,拿到簽證去了美國,必定得等十年才能團聚。她能理解他臉上的輕鬆。
大媽朝愛君彎彎食指。愛君微微點頭,上前。
大媽一張張紙翻閱,不時往電腦輸入資料。旁邊還有別人也在簽證,每個人都揪著心,看閻羅王的判筆指向何處。
"去美國讀什麼專業?"普通話字正腔圓,與金髮白皮膚綠眼睛極度不相稱。
愛君答了。
"在哪個學校?"
愛君答了。
心想資料不是明寫著嗎?
大媽繼續審核,愛君的心跳到嗓子眼,兩隻食指在胸前擰攪,緊緊盯著對方的動作。
等有十來分鐘,只見她拿起蓋章,啪一聲,在一張紙條上印上紅印。
"美國歡迎你。"大媽說,臉上有了笑容。
愛君手顫抖,接過資料,說句謝謝,慌裡慌張把退回來的資料隨意一收,胡亂丟進袋子,趕緊走。
走出使館門,像做了一場夢。
這就成了?太順利了吧。她興奮得單腳原地轉圈圈,像小女孩。
一個人在特定的時代下,所做的努力會產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風的時候,是老鷹飛得最快最高的時候,它在懸崖靜止不動,徘徊不前時,是在等一陣風。
愛君乘的風叫《1990年移民法案》。
布希政府在1990年修改自1965年沿用的移民法,降低苛刻的移民門檻,加快吸收移民,在全球範圍爭奪和培養人才。
剛下過雨,空氣是清新的,她深吸一口氣,能聞到花圃里泥土的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