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雷看了一眼赫連洲的臉色,繼續道:「東窗事發後,額爾古攜家眷出逃,狡兔三窟,我們始終沒有抓住他。額爾古死後,他的後代難以為繼,儲糧耗盡,這兩年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在這時,有一位胡商找到他的嫡孫隆慶,表示願出萬金,條件是和親禮隊必須全軍覆沒,不留活口。」
赫連洲忽地往旁邊看了一眼,略作思忖。
納雷察覺到了,壓低聲音到:「王爺懷疑胡商的目標是公主?」
「不是胡商。」赫連洲搖頭道:「絕不是。」
他問納雷:「隆慶始終不肯交代?」
「是。」
赫連洲起身道:「我來審。」
牢房設在軍營的西北方,在一處隱蔽的山窟里,常年陰冷不見日光。
赫連洲一走進牢房,四周便安靜下來,隆慶緩緩抬起頭,霎時間瞳孔猛顫,驚恐萬狀。
一旁的鐵架上擺放著各式刑具,黑壓壓的,帶著森然的血氣,赫連洲的視線在鐵架上掃了一圈,而後停留在鷹爪鉤上,尖銳無比的鷹爪鉤可輕鬆剔斷人的手筋腳筋,是最趁手的刑具。納雷替他拿起,鐵器碰撞出幾聲脆響,叫人毛骨悚然。隆慶一改昨日的淡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見……見過王爺。」
赫連洲問:「胡商究竟是什麼人?」
隆慶不答。
赫連洲眸色一冷,抬腳將他踹到火架邊,隆慶毫無防備,亦無還手之力,只捂著心口劇烈喘息,尚未說話,先噴出一道鮮血。
「你的妻兒是不是在對方手中?」
隆慶猛地抬頭。
「通敵之罪,夷滅三族,哪怕你一句都不說地死在這裡,你的妻兒也逃不過,」赫連洲俯視著隆慶,眉上的刀疤積滿陰沉,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放過額爾古一族的任何人。」
赫連洲微抬下巴,納雷便走上前,給隆慶上鷹爪鉤。
隆慶怛然失色,片刻後,牢房裡傳出陣陣悽厲的慘叫。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隆慶已經脫力,他雙瞳失神地倒在地上,嘴中囁嚅道:「不、不是胡商,王爺饒命……不是胡商……」
赫連洲俯身細聽。
隆慶強撐著力氣,一字一頓道:「是祁人,是祁國皇帝身邊的掌案太監,他讓我在蒼門關劫殺公主。」
赫連洲倏然蹙眉。
納雷更是震驚:「什麼?」
掌案太監只傳達君意,若真是他找到隆慶,以重金相脅,也就是說,是祁國皇帝授意隆慶在路上劫殺祁國的公主?
納雷難以置信:「嘉屏公主是宣帝最寵愛的女兒,怎麼可能派人殺她?」
隆慶顫聲道:「是掌案太監姚忠德,他和小人約定了,若事成,他將在陰山關的牙石洞裡等候小人,然後帶小人一家三口前去祁國,更名改姓,予以萬金,此生再不回北境。小人以命擔保,絕不敢誆騙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