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罕。」
赫連洲的聲音打斷了烏力罕熊熊燃燒的怒火,他走過來,抽走烏力罕手中的馬鞭。
「當著祁國禮隊的面打傷公主,你考慮過代價嗎?」赫連洲沉聲問。
烏力罕扭過臉去,兩隻手緊緊握拳,整個人因為極度憤怒而顫動,隨後直挺挺地跪下。
納雷衝過來替烏力罕告饒。
赫連洲說:「回都城領罰。」
烏力罕在赫連洲面前像被抽出逆骨般溫馴,他低頭說:「是,王爺。」
納雷連忙將烏力罕拖走,馬車邊恢復了平靜,林羨玉卻還沒從烏力罕的一番話里走出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他無助地搖頭:「我……我不知道……」
之前只知一命之恩,沒成想,竟隔著國讎家恨。赫連洲頂著難以想像的壓力,替他瞞下了男替女嫁這一隨時可能引發戰爭的謊言。
赫連洲望向他,平靜道:「我做任何決定都有我自己的考量,與你無關。」
林羨玉低下頭。
赫連洲負手而立,看了眼遠處西沉的太陽:「落日之前要到下一個驛點,還是出發吧。」
林羨玉這次終於乖了,「好。」
隨後又說:「多謝。」
赫連洲沒做回應。
林羨玉回到馬車裡,許久才緩過神來。
夜深了,隊伍還在行進,林羨玉掀開帷裳,先是看到了草原上的滿天繁星,隨後便在隊伍盡頭看到了赫連洲,赫連洲跨坐在高大的銀鬃馬上,夜色中,脊背始終挺拔。
林羨玉躺了回去,喃喃道:「他犧牲很多,但我也是無辜的,我難道就該死嗎?」
「當然不是,您和王爺都是好人,」阿南替他蓋好被子,輕聲說:「別多想了,殿下。」
林羨玉閉上眼睛。
可是沒過多久,又被顛醒。
他就這樣反反覆覆睡睡醒醒,直到天亮。
哪怕一天休息兩次,也救不了林羨玉快被顛斷的腰背,隔老遠都能聽見他的嗚咽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馬車裡發生了什麼。赫連洲偶爾經過,冷聲說:「安分點,不許哭了。」
林羨玉忍了一會兒,隨後哭得更凶。
沒一會兒,赫連洲讓人送來兩條厚實的羊皮毯,林羨玉躺在上面,這才撿回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