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中常侍將阿南送到宮門口,阿南一路小跑著衝過來,還沒站穩就緊張地問:「殿下,您怎麼樣?」
林羨玉紅著眼,搖搖頭說:「我沒事。」
蕭總管帶著馬車在宮外等候多時了,林羨玉坐進去,尚未坐穩就掀開帷裳,看赫連洲翻身上馬,手握韁繩,和他們並行回府。
馬車從宮門緩緩出發。
戌時之後,北境的街道已是空空蕩蕩,迎著滿月銀輝,回到王府,結束了半日的混亂。
赫連洲把銀鬃馬交給馬夫,隻身進去。
林羨玉昨日還嫌棄王府破舊,此刻簡直歸心似箭。剛下馬車,他就急著往裡走,跨過門檻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停下來,往後退了一步,再仰起頭。
原本斑駁的屋檐和望柱都被重新刷了一層朱漆,漆料未乾,被月光映得隱隱發亮,還有那隻寫著「懷陵王府」的匾額,也換了新的。
「是王爺讓換的。」蕭總管說。
林羨玉還沒來得及驚訝,蕭總管又說:「王爺還讓工匠們用桐油把院子裡的廊柱都刷一遍,台階也都重新砌了石塊。」
林羨玉怔怔地望著,「為什麼?」
「老奴想,應該是為了婚禮吧,畢竟是合二姓之好的大喜事,王爺心裡還是在意的。」
這話在林羨玉心裡泛起漣漪。
和親太過突然,其實赫連洲和他一樣是犧牲品,他不想嫁,赫連洲也不想娶。若赫連洲有心上人,那他豈不是誤了姻緣?
得把這事問清楚。
他快步走進王府,還沒來得及喊住赫連洲,先看到烏力罕穿著一身單衣,跪在庭院中央,低垂著頭,後背有幾道清晰的血痕。
林羨玉大驚失色,愣在原地,「你——」
烏力罕低著頭,狠聲道:「看什麼看?」
蕭總管解釋道:「王爺說烏將軍近日心思不定,莽撞誤事,烏將軍自願領了二十鞭。」
烏力罕也不長記性,想到王爺去宮裡接祁國公主回來,又扭頭罵道:「祁國來的狐狸精!」
林羨玉更不是受氣的性子,立即叉腰道:「我就當你在誇我長得好看了,畢竟也不是誰都能當狐狸精的!」
烏力罕氣得兩手握拳,眼看著就要衝上來了,林羨玉連忙拉著阿南往後院逃,嚇得蕭總管連聲說:「哎喲慢點,慢點兒,王妃!」
赫連洲站在主堂屋門口,看著幾個人從前院追到後院,第一次覺得王府吵鬧。
林羨玉穿得多,跑得慢,眼看就要被烏力罕追上了。他靈機一動,從迴廊的一端抽身跑向主堂屋,躲到了赫連洲的身後。
烏力罕氣得咬牙切齒。
林羨玉緊抓著赫連洲的腰帶,踮起腳尖,在赫連洲的肩頭探出半個腦袋,對著烏力罕得意洋洋地說:「哼,看你還敢不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