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玉從沒睡過這麼硬的床,赫連洲也從沒睡過這麼軟的床,他剛躺上去就有種懸空感,叫他的四肢都沒有著落,翻來覆去也找不到合適的睡姿,倒把林羨玉連累了,只能跟著他挪動。
林羨玉抱怨道:「哎呀你怎麼動來動去的?我都要掉到床縫裡了!」
「……誰讓你墊四層毯子?」
林羨玉朝他撇嘴。
夜闌星稀,營帳外逐漸安靜下來,除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就只有山間呼嘯的風聲。
「赫連洲,山上有老虎嗎?」
「有。」
「有狼嗎?」
赫連洲沒工夫跟他聊這些三歲孩童的問題,只說:「有,快點睡覺。」
「你這是第一次和人一起睡覺嗎?」
赫連洲轉頭望向他,不答反問:「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啊,我以前經常和阿南一起睡,」林羨玉翻了個身,要往赫連洲的臂彎里擠,絮絮叨叨地說:「有一年京城裡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雨,好多房屋都被淹了,還打雷,我很害怕,就把阿南喊過來一起睡。他睡在床外邊,這樣外面一有動靜,他就能立即叫醒我。可是阿南睡覺的時候總是喜歡蹬被子,不僅蹬他自己的被子,還蹬我的,我差點著涼,後來我就不喜歡和他一起睡了。」
赫連洲靜靜地聽著。
林羨玉裹在錦被裡,蟲子似地一通蛄蛹,硬是擠進赫連洲的臂彎,把腦袋枕在赫連洲的肩膀上,他忽然問:「軟肋是哪裡?」
赫連洲只覺得心臟停跳了一瞬。
林羨玉把手放在赫連洲的胸膛上,好奇地問:「是這裡嗎?」
他的手纖細修長,指尖泛涼,再往下一點,他就能觸碰到赫連洲快如擂鼓的心臟,赫連洲神色微變,一把握著林羨玉的手腕,放到一邊。
「不要亂動。」
林羨玉是真的好奇,滿臉寫著單純的求知,他問:「我好像在哪本醫書里見過,軟肋是脅之下小肋骨處,到底是哪裡啊?我好想知道。」
赫連洲像是被蠱惑了,或者是因為太熱,理智都被焚燒殆盡,他竟然又一次握住林羨玉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胸相接的位置。
「你這裡,硬梆梆的。」
林羨玉又握著赫連洲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著說:「我是軟的。」
話音未落,赫連洲就將手抽回。
「你最近總是這樣,」林羨玉十分不滿,翻了個身,趴到赫連洲的胸口,向他抱怨:「你最近總是對我忽冷忽熱。」
他的臉陡然靠得很近,近到赫連洲能看到他臉上的細小絨毛,臉頰鼓起,像飽滿圓潤的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