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這個古怪的想法,走上前去,同達魯說話。
阿南看中一隻小陶馬,剛準備去詢問林羨玉,納雷便拿出錢袋,幫他買了。
納雷笑著說:「我兒子今年十歲,頑劣成性,叫我夫人看管得苦不堪言,他要是有阿南你這麼能幹懂事,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阿南小臉紅撲撲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納雷又問他:「阿南,你爹娘都在王妃家中幹活嗎?」
「不是,我沒有爹娘,我是被人牙子賣到殿下家的,我不知道我的爹娘在哪裡。」
「也不記得?」
阿南搖頭,納雷嘆了口氣,不僅買了只小陶馬,還買了兩隻陶面具給他。
阿南連忙說:「謝謝大人!」
他抱著玩具,興奮地跑向林羨玉。
沒到兩天,榷場已經來了一百多名商販,氈帳都快裝不下了,林羨玉就坐在馬車裡,看著赫連洲給他的《北境律令》,時不時撩開帷簾,看看外面的熱鬧景象。
阿南在他旁邊玩著小陶馬。
林羨玉越想越得意,說:「等我回到祁國,把這幾天的事告訴爹娘,他們保准不相信!我還要告訴扶京哥哥——」
「不對,」他很快又反應過來:「不能告訴侯府以外的人,說出去可是滔天大罪。」
他看著手中的書卷,突然重重地嘆了一聲:「阿南,若是回去了,這幾個月的經歷就要爛在我們的肚子裡了,誰都不知道我是林羨玉,誰都不知道林羨玉當過懷陵王妃。」
「王爺知道,王爺記得。」阿南說。
林羨玉的心像是被猛地攥了一把,和之前的茫然不一樣,他這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心頭的陌生感覺是疼,又悶又漲,微微發疼。
為什麼會疼呢?
林羨玉正思考著,馬車外忽然傳來吵嚷聲,「有人檢舉這裡走私祁國的茶葉,府衙查案,各路散開!」
一群官兵沖了進去,榷場立即陷入混亂。
林羨玉連忙走出馬車,見到那日在府衙上刁難他的府令,府令態度依舊恭敬得惹人嫌惡,擺出一番無奈的模樣,說:「王妃金安,今天下午,有人向府衙舉報榷場之內有絳州的商販在兜售祁國的茶葉,王妃可能有所不知,北祁禁商,祁國的瓷器茶葉在北境是禁物中的禁物,是萬萬不能私相買賣的。」
他話音剛落,一名官兵就揪著一個商販走了出來:「大人,就是此人躲在這裡偷賣茶葉,人贓並獲。」
府令厲聲道:「還不押過來讓王妃瞧瞧?」
官兵押著瘦弱的商販走過來,商販的扁擔里塞了幾包用油紙包住的茶葉,他跪在林羨玉面前,連連磕頭:「小人不敢了,求王妃原諒,小人再也不敢了……」
榷場裡的人都齊齊看了過來,目光匯聚到林羨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