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玉噗嗤一聲笑出來,忍不住惱道:「赫連洲!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插科打諢!」
「不緊張了?」
林羨玉一愣,這才明白赫連洲的用意。
赫連洲收斂笑容,握住林羨玉藏在袖中的緊緊攥拳的手,「不用害怕,玉兒,你的計策很好,想法更好,兩害相較取其輕,在場的人心裡都有一桿秤,他們知道如何權衡利弊。」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太子到了。
赫連錫穿了一身杏黃色繡金彩雲紋的袍服,襯得氣色極佳。本朝只有太子才能穿杏黃色,他今日特意穿了這一身,意思明顯,便是當眾重申自己的儲君身份。
府內所有人都起身行禮,他笑意盈盈地走進來,在看到赫連洲時神色微斂,但很快就露出兄長的和善來,主動走到赫連洲和林羨玉身邊:「聽聞弟妹意外墜馬,可把本宮嚇壞了,現恢復如何?」
赫連洲替他回答:「多謝皇兄關心,公主現已痊癒。」
「公主……」太子挑了下眉,琢磨著這兩個字,當著眾人的面說:「都知道嘉屏公主是祁國的金枝玉葉,自幼養尊處優,連宮門都沒出過,這身體竟比我們北境人還要好些。從馬上摔下來,扭傷了腳腕,竟然五六天就行動自如了,北境的將士摔下馬來,也得養十天半個月呢。」
他特意抬高了聲量,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林羨玉身上,林羨玉恐懼到了極點,男替女嫁的驚惶與恐懼被這些充滿了打量和探究意味的灼灼目光瞬間點燃,他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曾在夢中反覆出現的畫面仿佛即將上演,他會被人剝去衣裳、露出男身,他會被指責、被叱罵、被群起而攻之……就在這時,他想到了赫連洲,赫連洲就在他身邊。
赫連洲說了不會讓他受傷,他一定不會受傷,他相信赫連洲。
於是他抬起頭,坦然面對眾人的目光。
他雖不是公主,但好歹也是祁國的世子,他不該畏怯,不能丟了祁國的臉。
幸好他這張臉長得足夠驚艷,和傳聞中嘉屏公主的容貌別無二致,在場的王公大臣們面面相覷,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太子見自己的話沒有掀起風浪,又說:「不過,最近本宮聽了一件趣事,說出來博大家一樂,有人說,公主不是真公主,當時和親禮隊經過蒼門關時正巧趕上沙塵風暴,禮隊被衝散,公主下落不明,還是懷陵王只身前往,將公主接到了西帳營,誰知公主開口就是一句——我不是公主,我是祁國禮部主客司司務,程遠霖。」
眾人譁然。
太子走近了,問林羨玉:「這是西帳營的守衛親耳聽到的,弟妹,可有此事?」
林羨玉勉強笑道:「恐怕是他聽錯了。」
「本宮也覺得實在荒謬,只是……那守衛又說,西帳營里關了一個祁國的太監,是四個多月前被關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