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京哥哥,你能否將皇上逼迫我男替女嫁一事昭告天下萬民?不只是北境,連同祁國,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都是祁國皇帝的陰毒陷害,錯不在我,也不在赫連洲,更不在兩國的世仇,錯在皇帝一人。」
陸譫愣怔許久,幾乎氣極反笑,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林羨玉,好似從不認識這個人,半晌才出聲道:「羨玉,你還是祁國人嗎?」
林羨玉有些困惑。
「你是祁國的世子,你爹爹是祁國的恭遠侯,你們一家受祖上蔭封承襲爵位,不愁吃穿,羨玉,你還記得你祖父的爵位是靠什麼得來的嗎?是靠和北境打了三十年,浴血奮戰得來的,而你現在為了北境的赫連洲,要推翻整個祁國?你還記得自己生於何處嗎?」
「我不想推翻祁國!我只想推翻皇帝和嘉屏,難道他們不該死?他們不該付出代價?」
林羨玉紅了眼,「扶京哥哥,你也不受皇帝寵愛,為何對他擁躉至此?」
「那是皇帝,那是我的父皇!」
「皇帝就可以隨意決定我的生死?」
陸譫一時被憤怒沖昏頭腦,怒道:「他的確做錯了,但他是九五至尊,是萬民之君,你既食君祿,難道不該為君分憂?」
林羨玉愣住,「扶京哥哥……」
陸譫反應過來,連忙握住林羨玉的手腕:「玉兒,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
林羨玉把手抽回。
他難以理解,「本來一切的根源就是皇帝和嘉屏,他們憑什麼安然度日,而我在這裡受盡煎熬?我不要北境的百姓對祁國再生仇恨,所以,皇帝和嘉屏必須受天下唾罵。」
他望向陸扶京:「扶京哥哥,你帶著赫連洲的兵馬回去鎮壓鄧烽,自可以建功立業,博得聲望,難道你不想趁此機會繼承大統?」
陸扶京沉默良久,然後冷笑道:「玉兒,你覺得我是賣父求榮之人?你以為誰都是赫連洲那樣,為了上位可以手刃兄長的人?」
林羨玉怒道:「扶京哥哥!」
「玉兒,我知道你想要天下太平,在你的想像中,祁國已經民不聊生,而北境會在赫連洲的治理下重回盛世景象,所以祁國人都會心嚮往之,赫連洲再南下時,祁人紛紛拜伏,擁護赫連洲為新主,然後赫連洲不費一兵一卒,就成了天下共主……是這樣嗎?」
陸譫的眼裡第一次有了幾分輕蔑的笑意,「也許他可以做到,也許不到十年,甚至是五年,他就勢如破竹地衝過來了,但是我會和他戰到最後。」
林羨玉怔怔地望向他。
陸譫望向走到門口的赫連洲,說:
「哪怕戰場上只剩我一個人,我也要為祁國皇室的尊嚴,拼死戰到最後一刻。」
他又望向林羨玉,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嫉妒和面對赫連洲時的無能為力,全都涌了上來,他竟口不擇言:「玉兒,你實在太天真了,若有一天你的願望實現了,祁國的史書會這樣記載——世子林羨玉,受北境所惑,賣國求榮,誘敵入關,致使大祁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