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玉和陸譫幼年相識,一同長大,即使這些年的宮闈爭鬥讓陸譫有所改變,但林羨玉相信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赫連洲接過蕭總管手中的信,一封來自古昆,一封來自祁國。
古昆的信中說,滿鶻將軍遇害前一日被太子手下的重臣邀請去看歌舞表演,回來時人也好好的,還派遣手下人去京城御林軍的營地暗中觀察,結果第二天早晨,手下去敲門,發現無人應答,推開門才發現滿鶻將軍伏在地上,嘴角流血,臉色青黑,是中毒的症狀。
而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只有譫王手下的一名近衛進出過滿鶻將軍的廂房。
滿鶻將軍的身下還壓著一封信,信紙被人撕得四分五裂,拼在一起能看到落款的「特諭」二字。
第二封來自祁國的信則是簡述經過,詢問北境的意見,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如何處理?
滿鶻的突然遇害、承認罪行的陸譫近衛、毫無緣由的信函……很明顯的栽贓。
林羨玉接過信函看了一遍,抬頭望向赫連洲,二人同時說出一個名字:
「三皇子,陸瑄。」
如果幕後之人不是陸譫,那麼整個祁國就只剩陸瑄有此動機。
赫連洲讓滿鶻護送陸譫回京,一是逼退鄧烽,二是洞察祁國形勢。然而太子盛宴邀請陸譫和滿鶻一事,致使祁國宮廷的風向陡變。太子羸弱不能成事,七皇子陸譫有北境做靠山,那就是將來稱帝的有力人選。
陸瑄因此失勢。
他必然要絕地反擊。
赫連洲本想藉此讓祁國宮闈亂起來,誰想陸瑄和他父親如出一轍,只會借刀殺人。
他殺了滿鶻,先是栽贓給陸譫,又借一封手諭信,使得這半年來因通商有所好轉的北境口碑,再一次在祁國百姓心中坍塌。
他一石二鳥,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林羨玉幾乎站不穩,赫連洲將他扶到桌邊坐下,林羨玉抬起頭時眼中已經含淚:「滿鶻將軍……他還未到不惑之年,他軍功赫赫……」
赫連洲亦痛楚萬分。
那是他十幾年的下屬,是他的得力幹將,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一定要為滿鶻報仇。
林羨玉說:「譫王定會徹查此事。」
「他不會,」赫連洲搖頭道:「比起澄清真相,陸譫更希望北祁分裂。」
林羨玉愣住。
是的,陸譫不會替赫連洲證明清白的,因為通商通婚,因為北境取消了人丁稅,因為北境的許多新政令,邊境沿線的祁國百姓們已經對北境心嚮往之。陸譫不會大公無私到替赫連洲澄清,他巴不得赫連洲臭名昭著,以穩定陸氏的政權。
皇子內鬥,不過一時。
民心向北,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林羨玉緊緊攥著兩封信,心臟像被人狠狠揪住,他不能看著滿鶻將軍慘死異鄉,也不能任由祁國將髒水潑到赫連洲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