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來了。」林羨玉落下淚來。
阿南扶著他走進御船。
走水路,去京城。
因為素有傳聞說,北境皇后是個男子,還是祁國的世子。
好多百姓都偷摸著出來看。
林羨玉上船前朝兩邊瞥了一眼,雖然官府派兵將碼頭圍得密不透風,但樹上、官倉的矮牆上,都藏著人。
林羨玉不怕被他們看到,他正想讓所有人看到,他來時穿著繁複的女子喜服,回時卻大大方方地穿著男子的常服。
他絲毫不掩飾男皇后的身份。
他並不覺得丟臉。
他想讓祁國的百姓知道,他們的皇上是個多麼自私、昏聵、奸惡的人。
金碧輝煌的龍頭御船盪開水波,順風駛向京城,還要再花費將近一個月。路上的時間倒是很好消磨,林羨玉白天聽蘭殊講課,晚上和蘭殊阿南還有烏力罕一起推牌九。烏力罕一開始不想學,他很不願意學這些南方的無聊玩意兒,但林羨玉朝他眯了眯眼,威脅道:「烏力罕,臨走前赫連洲是怎麼命令你的?我的話就是他的話,你敢違抗聖命?」
烏力罕臉色一僵,只好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可他又有點笨,總是算不來帳,沒到半個時辰,就輸了三個月的俸祿。
林羨玉拍手大笑,烏力罕氣急敗壞。
幾個人鬧騰到夜深。
阿南服侍完林羨玉洗漱之後,便離開了,留林羨玉一個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手中的小荷包。
荷包里裝著他和赫連洲的一縷發。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臨走前,林羨玉讓赫連洲剪下一縷發,和他的一縷頭髮束在一起,紅繩纏繞,放進荷包里。
想當初他第一次進北境皇庭,赫連錫以「永結同心」為祝福,譏諷赫連洲,離開時他還和赫連洲打趣說:你幫我保守秘密,我站在你這邊,我們是一條心。
誰想現在真是一條心了。
「赫連洲……」這一個多月,他沒有一日能輕鬆入睡,他總在夜深人靜時想起赫連洲,想起他們耳鬢廝磨的溫存時光。
他們相處的時光太短暫,短暫到林羨玉清楚地記得赫連洲愛他的每個細節。
赫連洲對自己粗糙,哪怕做了皇帝,常服也不過五套,他的私蓄全花在林羨玉的身上,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奇珍異寶都堆到林羨玉身上,把天下最好的絲綢布帛都做成衣裳給林羨玉穿,怕林羨玉冷,光是各色絨氅就要二十餘件。
他的心裡除了百姓就是林羨玉。
明明少時艱苦,父皇嫌惡,母妃早逝,獨自長大,卻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林羨玉。
赫連洲此時此刻也在想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