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子手裡捏著一顆營養不良的野草莓,連忙把傘舉到鄧昀頭頂,說:「只有幾顆。」
鄧昀個子太高,幫他撐傘是有些吃力的。
傘面又不算大,就女生常用的遮陽傘大小,怎麼挪都不能完全遮不住兩個人。
何況,他們好像也不方便挨得太近。
在她嘗試把傘往他那邊傾斜時,他換了單手抱著木箱,另一隻手臂擋了下傘柄,走進雨里:「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野莓要再往深處走走,還去麼?」
這傘其實打不打都沒什麼區別,風大,雨是斜織著落下來的,她幾乎渾身濕透,忍不住在風裡打了冷顫:「不去,等雨小了再來吧。」
鄧昀走在許沐子身旁,沒有再說什麼,只在她踩進某個積水的小泥坑時,反應很快地握著她手腕扶了她一瞬。
這風聲、雨聲、貓叫聲,像一首浮生切響的詩,念念有詞不肯停歇。
許沐子忍不住偏頭去看鄧昀。
他應該是洗過澡也換過衣服了,這樣出來折騰一趟,回去估計要重新再洗。
甜扁桃杏仁系列的沐浴露和身體乳許沐子用了挺多年,對自己身上這個味道並不敏感,反而因為走得近,除卻周遭青草、泥土的自然氣味外,總能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香,像番茄藤。
大概是鄧昀身上的。
以前他的房間裡,他的床上,也有這種味道。
被這個味道分心,許沐子沒有過多去思考把貓帶回去究竟是誰的決定。
看見鄧昀抱來的木箱時,她已經默認,是客棧方同意救助這幾隻小可憐。
回客棧時,夏夏已經等在門口。
看見他們像兩隻濕透的水鬼,夏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們怎麼淋成這樣子,快進來......」
許沐子收掉毫無用處的雨傘,說:「雨太大啦。」
三個人站在廊檐下又是擦身上的雨,又是擦那幾隻貓,忙成一團。
幾隻小貓死心眼,吃了鄧昀帶去的貓糧,只肯認他。
一旦落到許沐子和夏夏手裡,仗著剛吃飽,聲音嘹亮,叫得像殺豬。
許沐子手足無措,想幫忙,又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好,彎著腰糾結間,垂下來的頭髮濕答答地落在鄧昀小臂上。
鄧昀看她一眼,像是出於某種習慣,很自然地把一條乾爽的浴巾披在她頭上。
許沐子頂著浴巾,扭頭就看見夏夏眨巴著眼睛在看他們。
才和人家說過不是朋友呢,怎麼能解釋一下嗎?
還沒想好,她忍不住先捂著嘴、背過身去打了個噴嚏。
夏夏趕緊說:「許小姐,您先喝杯熱糖水,再去樓上洗洗熱水澡,不然會生病的。」
畢竟這三隻濕透了的小麻煩是她找到,她總不好把事情都丟給別人,自己先離開,端了熱飲回來後,也還是在旁邊幫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客棧里的寵物用品還挺齊全的,有貓糧盆盆,也有寵物消毒濕巾和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