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鄧昀。
眼下他比她困境更重,卻幫她擦過眼淚、安慰地揉過她的頭髮:「他們沒有想不開,已經是萬幸。錢沒了還能再賺,總能找到辦法。」
鄧昀的語氣太過篤定,所以她也願意相信,他那句「總能找到辦法」是真話。
......
吹風機把浴袍袖口烘烤得滾燙,許沐子指尖被燙了一下,驚得回神。
她走出洗手間。
外面黑雲壓城,下午兩點多鐘,天色卻像是深夜般陰沉昏暗。
風把露台上的綠植吹成平行的斜線,雨水兇狠地拍打在玻璃窗上。
房間裡沒有開主照明燈,陽台玻璃門邊立著一盞中古風格的落地燈。
鄧昀坐在電腦前,已經沒在通話了,但依然敲著許沐子看不懂的代碼。
房間門沒關,走廊里有人趿拉著拖鞋路過。
許沐子回頭看過一眼,是陌生住客。
鄧昀認真工作時微蹙眉心,完全沒有留意到門口的動靜。
鄧昀皺眉的樣子,讓許沐子想到聽到噩耗那天晚上。
汽車駛入別墅區前,她終於擦乾眼淚,問:「鄧昀,你忘記我生日,也是因為這些變故麼?」
當時鄧昀皺過眉,表情像在思考。
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過。
許沐子沒有離開鄧昀的房間。
她還是決定要和他說點什麼,沒坐他的床,只坐到門口的換鞋凳上,想等他忙完。
鄧昀是在半個多小時後才有動作的,揉著脖頸撥出去個電話,對電話里的人簡單交代過兩句,而後撕掉筆記本電腦上的便利貼,團了團,丟進腳邊垃圾桶里,掛斷電話的同時也關掉電腦。
他起身,看見許沐子,略感意外。
許沐子也跟著起身:「我想......找你談談。」
「談什麼?」
要感謝那件禮服,但又不能曖昧地直接提起。
畢竟他們都知道,他送她那件禮物,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
許沐子兜著圈子,一連串提了很多過去鄧昀對她的幫助。
比如,感謝鄧昀那時候願意陪著她去瘋、陪著她叛逆,感謝鄧昀去國外看她,感謝鄧昀去接機時對她說過的那些安慰......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謝謝」。
這些話說出來,在鄧昀聽來,像是在發表賽後感言,也像道別。
外面炸了一聲悶雷,整棟客棧仿佛都跟著晃動。
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了許沐子的話,鄧昀也是在這個時候,捏著眉心,問她:「你是來和我談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