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今天去看電影，也是你答應他的...」
小建自打出生起，就從來沒看過一場電影。
四周鄰居的孩子都看過，只有他一個人沒有。
所有人都在聊看什麼電影的時候，他想上前又插不上話，最後只能默默地回家。
這一切，小建奶奶全都看在眼裡。
「你們也看到了，我家沒什麼錢，看一場電影的錢，還不如給他買些雞蛋補補身子，直到有人說你家要放露天電影，我想，我在死前，怎麼都得帶小建去看一次電影。」
只是她的身子壓根拿不動椅子。
一累就會喘不過氣，渾身也會開始疼痛，所以她跟小建約法三章。
如果他想去看電影，那就只能自己拿。
小建答應了，也是這麼做的。
「可你為什麼不讓別人幫他？」
小建奶奶看著窗外，好像在跟他們說，又好像在回憶什麼：「他以後只有一個人了，遇到困難就想要別人幫，那誰去幫他？我只是想讓他不要有這種依賴性...」
萬一遇到危險，不自救了，那怎麼辦？萬一想著去幫別人怎麼辦？
如果她能早點懂得這個道理，她兒子就不會去幫別人了，也不會死活連具全屍都沒有。
「為什麼不送他去他母親那？至少生活是個保障。」
姜時看著她已經彎不起腰的模樣，連忙找了個枕頭給她靠上。
「她嫁到我家，什麼福都沒享過，現在有了新的家庭，又何必去打擾。」
陳頌蹙眉：「那小建怎麼辦？」
「他很乖，很聰明的，我已經教會他洗衣服，做飯，還可以撿煤渣賣錢，我也給他存了筆錢，應該夠他長大了。」
姜時看著她，抿了抿嘴，無奈道：「那錢你可以用來看病。」
「我老了，看啥病啊，死了就死了，不如把錢留給小建。」
「那小建的母親呢？當初是你給她錢，不然她會一直留在這。」
小建奶奶渾濁的眼睛提到這個兒媳，終於有了幾絲笑意：「她是個好人，不該困在這個家裡，小建不是她的責任，是我鼓勵她去過新的生活。」
只是沒想到自己身子不爭氣，這麼快就出事了。
想到這些，她眼裡的笑意蕩然無存。
陳頌一臉嚴肅道：「你可以找街道辦的人，他們可以幫你。」
「能幫多少？一開始工具機廠還有人看我們祖孫倆，後來就不來了，指望別人，不如讓小建學習自立，這比任何事情都靠譜。」
「嬸子，你...」
陳頌還想說什麼，小建的叫喊聲傳來，讓他選擇沉默。
「奶奶，我水燒好了，我給你洗腳。」
「你們走吧，小建他很好的。」
姜時上前一步，蹲下身，與她對視：「小建奶奶，你該知道的，你走了，小建活不下去的，他知道爸爸走了，媽媽不要他了，是奶奶一直在養著他，也只有你。」
小建奶奶眼淚順著臉上的皺紋慢慢往下流：「他...他還小，會忘記的，我那麼凶，他怎麼會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