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打算孤軍奮進,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呢!”齊宣啞然失笑,悄悄看向唐旬,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說起前不久做的一場夢,“接到任務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在來奈河橋前的那條路上,所有的不死樹都開滿了花。范無救用捆仙繩綁著我的雙手,走在前面。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風,那些花瓣紛紛飄落。我用手接住一片花瓣,輕輕一搓,就化成了灰。”
“紙花……”唐旬靠著一株老松就地坐下,“你知道最讓我奇怪的一點是什麼?”他見齊宣搖頭才繼續,“竟然是范老大親自勾的你下來。”
“其實,也不算是他勾我,”齊宣回憶起當初那次相遇,“七月初地府大亂,持續了整整一周,地面上許多鬼魂無鬼差接收,有些已經開始異化,被那些髒東西盯上。那段時間許多有資歷的老鬼差也上去協助勾魂,為的就是儘量減少損傷。你所說的香瀾姐估計也是如此。我記得那時候他的乾坤袋裡已經滿滿當當勾滿了魂魄,我站在路邊,就那麼看著他。”
“然後……他順手就把你帶走了?”
齊宣點點頭:“他把乾坤袋交給其他鬼差後,帶著我下去了。”
“誰知你的命魂不過是符紙催生,若不是范老大連日忙碌也不會察覺不到。”唐旬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既然秦廣王大人說你跟地府有緣,那麼這一切就是天註定,所以,只要順著天意一步步走下去最終總會得到個明白。”
齊宣笑了:“你這個人真矛盾,有時候極度樂觀,有時候又輕易就喪失了鬥志,”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你這裡究竟怎麼想的?”
“順其自然,順從內心!”唐旬哈哈一笑,時不時哼出一段聽不清的小曲兒,“本是山間逍遙郎,歲月悠悠彈指長。一日選為天上仙,自此好比鳳入牢籠龍進池中,最終落個形神俱散為妖為鬼任人說短長……”
土地婆說要一天時間才能調查到秦后土的靈魂所在,眼下沒到十二個時辰,他們也催不得。至於生死簿上這個年滿九十歲才離世的老太婆……她悚然一驚,吶吶問道:“那個老婆婆叫什麼名字來著?”
“秦長青。”唐旬說。
山中夜色降得早,不多時已經繁星滿天。齊宣跟著唐旬來到一處破舊的院子,推開腐爛得發脆的木門,齊宣發現這不是一間普通的山中小屋,而是一座廟。
只是廟中並無神像,就連香爐也沒有。他們找了一些木柴點上火,這才發現牆壁上畫滿了黑色的叉號,寫滿了詛咒的話語。看樣子本地人似乎十分怨恨這尊神,光毀了他的金身,還不解恨。
唐旬順著那些叉號一個個看過去,背影有些落寞。
齊宣找到一片平整的走廊,躺下去看夜空。有三顆星斜斜串連作為腰部的獵戶座,有北斗七星……她盯著斗身盡頭的那枚天樞星發出的微微紅光,慢慢地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軟,如同躺在新做的棉花被上。
有人拉著她的手腕,領著她往前快步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