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哥你怎麼來了?”羅鍋李擦擦臉上的汗,手上沾滿了結成膩子的麵粉,“現在正忙呢,說話也不方便……”
“誰來找你說話了?老子來消費的,快點上包子!”
羅鍋李聽見這話,把細長的嘴唇緊緊抿著,眼睛裡嫌棄的光一閃而過,立刻又換上笑臉:“得嘞,這就給你上包子,阿輝啊,來給竹子哥上兩屜肉包子!”
廚房裡有人應下,不一會冒著白汽的包子已經端到桌上。羅鍋李卻沒離開,見客人掰開竹筷子左右磨了磨,他諂媚一笑,坐在桌子對面,低聲問道:“之前那件事怎麼樣了?我可都幫你找到人家了,只是,你這……人還沒到手呢?”
“著什麼急啊,又不是不給你找,讓他們再等等。”竹子慢條斯理地插住一隻薄皮大包子吹了吹,眼睛一斜,盯著羅鍋李紫紅的麵皮冷笑一聲,“而且吧,那個價格未免太低了一些,你看看如今城裡誰結婚彩禮不收個幾萬塊的……”
“那……那也得看看是活的還是死的啊!”羅鍋李一時忍不住大聲嚷嚷,見店裡其他顧客好奇地看過來,頓時泄了氣,低著頭湊過去耳語,“一口價,兩萬塊,干不干?”
竹子嚼吧嚼吧,兩邊臉頰鼓鼓囊囊的,忽的一口噴了出來,他哈哈大笑,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見羅鍋李那張呆臉沾滿口水跟包子屑,他用食指跟中指夾著一張紙遞過去,笑著一把抓住羅鍋李短粗的脖子,拉到跟前惡狠狠道:“我可聽說前陣子才賣出一個十萬塊的,憑什麼我妹妹就只值兩萬塊?你小子別跟我搞鬼,不然,我掀了你這家鋪子!”
說完,他鬆開手,衝著羅鍋李擺擺手,也不再看他,專心吃起早飯。仇安年抱拳站在那裡,看完了這齣好戲。
回到付培蘭家裡時,老太太已經起床了,她摸索著走到廚房,伸手揭開電飯鍋的蓋子。仇安年注意到老人那雙手又干又瘦,布滿紫褐色的斑點,視線上移,老人雙肩上懸著的兩盞生命之火光芒黯淡,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
他輕輕嘆了口氣。
這時,老人歪著頭說:“小哥你嘆什麼氣呢?”
仇安年吃了一驚,但很快冷靜下來。將死之人能看見鬼也不是什麼奇事,他笑問:“你女兒今天回來過麼?”
“這倒沒有,這孩子白天一般不回來。我知道,你們是來抓她的。我也不奢求她還能繼續留在我身邊陪我,只是,這孩子一直膽子小,你們能不能對她好一點?”
老人混沌的眼白里爬滿了根根紫青色的血管,豆大的淚珠一粒粒滾進桌上的飯碗裡。默默哭了片刻,她這才用小勺子喝著味道寡淡的稀飯,五官難過地皺在一起。
“你們昨夜在門口說了許多話,我都聽見了。其實,我早知道蘭兒出事了,我只是眼睛瞎,耳朵又沒聾,門口人來來往往的,說的話我都能聽見。所以,蘭兒白天都不出現,怕被人看見。是我,都是我害了她!”
“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