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和她同站在檐下看雨,空氣中帶著清晨獨有的氣息,吸一口感覺發梢都倒立起來。
「我和她打架是家常便飯!」蕭望帶著滿不在乎的口吻說,他覺得隔段時間不和蕭愉來一仗他就不是他,蕭愉就不是蕭愉,他們這個家都不是家了。家人嘛,怎麼可能不在吵鬧中度日,吵鬧是日常,吵鬧才能越來越有滋味。「你不會和你哥從來不吵架吧?」
「不吵才怪!」提起凌樓她便想到昨晚的事,「真想把他大卸八塊,一塊蒸,一塊煮,一塊油炸……」
蕭望乾嘔了兩聲,「好了好了!」他拍著胸脯,長舒一口氣,翻騰的胃總算安分了些。
凌穹像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抓出雨衣,她的雨衣夾在她的書包和後背間。兩個人穿上雨衣走向旁邊搭起的棚,騎上了自行車。
「等——等等我們!」方便麵的自行車后座坐著章林生,一綠一紅兩件雨衣格外顯眼。他的屁股離開自行車后座,風汩汩從脖頸灌進整個身體,「啊——怎一個爽字了得!」他一聲長喝,風衣被吹開掃上后座章林生的臉頰,章林生冷不防吃了好幾口雨水。吹來的雨水打過來方便麵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快,幫我弄上!」他半偏著頭說話,「這風吹的,這雨下的,還讓不讓人上學了?」
章林生伸出雙手艱難把雨衣弄得環住他。
凌穹把自行車蹬得飛快,雨水賴在睫毛上加上像斷線的珠子似的傾盆大雨,前方朦朧,看得不甚清楚,憑感覺繞過人車。「哎——方便麵叫咱們呢!」蕭望在後面喊。她只當沒聽見。
章立早背著書包打傘走在路上,傘遮住她的腦袋,只能看見黑色帆布書包和藍色校褲。她的帆布鞋裡進了水,踩著發出咕咚聲,可是被風雨聲蓋住,她自己能感覺到聲音。
蕭望在自行車上匍匐看,看到烏黑的頭髮他冷得縮回身子,腳變得不聽使喚。女鬼現世了,他自心底發出感嘆,他假裝沒看見她,嗚呼一聲蹬著自行車從她身邊掠過。
「那是不是你姐?」章林生把自己的手當紐扣抓著方便麵的雨衣不放。
「是。」他看見搭在書包上的黑色長髮就認出來了,章立早那把茂盛的頭髮之前在學校時不知就羨煞了多少女生,可她對人總冷著一張臉。沒人敢惹她,在學校沒什麼朋友。她一直也獨來獨往慣了,自己一人也樂得逍遙,這世上誰也靠不住,能靠住的,只有自己。
「要不你下去,讓你姐上來!」他為了彰顯他憐香惜玉的風度說。
「她不會上來的!」章立早典型的面癱臉,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所以在他看來,章立早就像一部天書。他曾多次企圖惹怒或逗笑她,均以失敗告終。當然也給章立早留下了頑世的印象。
「下去!」方便麵嚴令他。章林生看他這般熱情,一步跳下了車,方便麵的雨衣面對風雨又開始作祟,一個勁兒地向後飛又向前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