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久在火車上遇見上次打架穿黑色皮衣的男生,對方的頭髮染成酒紅,陽光越過窗戶照在他頭髮上放出紅光。一旁的男子穿白色短袖襯衣,眉清目秀,始終看著窗外,下車時方寸久聽見有人叫他宋征。恍惚間腦海湧起光頭強那輛玻璃被砸爛的車,他追上去請他吃飯。「我嗎?」他神色平靜,穿皮衣的少年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子。「吃飯就不用了!」宋征又換了語氣,「你叫車主明天去鎮上的客運站吧!」語氣沉穩,與年輕的面貌相去甚遠。
得了宋征一句話,方寸久回來還沒來及回家就先來告訴光頭強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你爸在嗎?」等老好人上樓,方寸久問蕭望。
「今天也差不多了!趕快睡覺去!」光頭強打開車門走下來,像趕一群雞欲把院裡的孩子們都趕去睡覺。
「蕭望——快去睡覺!」周金枝在門口大聲喊。
方寸久回頭,院裡只剩了他和章林生,還有對面吐著舌頭跑過來的九哥。方便麵捂著肚子跑回了家,也不知吃錯了什麼東西,他肚子疼得厲害。
「您該把車修修了!」方寸久看著光頭強身後的客車說。
「我倒是想修喲,修了也沒什麼用,跑不了!」他背著手走到方寸久跟前換了話題,「打算領著小組奪冠嗎?」他想到電視中播放的北京奧運會的盛況,「奪冠」就翻出了喉嚨。
「是這樣準備的!」方寸久回答了光頭強的問題,又轉而說自己想告知的事,「您把車開去修修,準備跑車吧!」
「真的假的?」
看方寸久篤定的神情,他又換了篤定的神色道:「你說的我當然信,明天就去修!」光頭強打著哈哈,心裡還真以為是他開的玩笑。
「我的錦旗找到了嗎?」柳珍在院裡劈柴,「你去找找錦旗,把那幾個字拿了!」客廳西面牆壁上掛著裝裱好的「天道酬勤」四字,章醫生站在玄關處觀察許久,看來看去只覺得那面牆壁正中的位置最顯眼,掛錦旗再好不過。見柳珍沒反應,他又走到她身邊,「我來劈吧!」章醫生挽起袖子做出劈柴的架勢。
柳珍「咔嚓」一聲把斧頭固定在一截柴上,看看地上已經劈了的柴,冷天還沒到,燒柴火做飯燒水這些也夠兩周了,先燒了再說。「你不要管,腰都還沒好!把我劈的撿到靠牆碼著就好了!」邊說邊在塑料盆里洗手。
鴿子們在場院西邊悠閒漫步,時而低頭啄幾下,啄地面,自己啄自己的翅膀下面,啄對方的頭頂或翅膀。章醫生看了會兒鴿子,還剩最後一塊柴,乾脆劈了算了,想到這裡他拿起斧頭,看準那截柴的正中就劈了下去。柴被分做兩半,一半在左一半在右,他的身體也像斧頭下的柴,自腰間分做兩半。章醫生輕輕哎喲了一聲,扶著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