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商量?他還能不同意?孩子生下來,我們可以給你帶,他媽媽也能給你帶,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孩子不用你們管,他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我要是有孩子,我會自己帶,不會把她交給別人。”余微微脫口而出,帶著些掩飾不住的憤怒。
母親也怒了,咆哮起來:“你幫幫忙好吧?拎不清的東西!你是怪我把你交給別人咯?哎,那是你外婆好吧?那是別人嗎?就算你舅媽對你不好,她是傷了你了還是不給你飯吃了?罵幾句你又死不了,你不是照樣長這麼大了嗎?要不是他們收留你,指望你那重男輕女的爺爺奶奶,你早就餓死了,我們也沒機會出來打拼,給自己爭一口氣,現在的好處不都是你的嗎?上海有戶口有房子,你自己不要啊,怪誰啊?”
余微微此時真的是怒己不爭,她以為自己早已經練就銅皮鐵骨,對這些言語百毒不侵,但酸澀的眼睛,幾乎要決堤的眼淚,都在證明著她還是無法忽視那種不被親人在乎的切膚之痛。
她只說了一句要開會了,便匆匆掛了電話,蓋上飯盒,躲到了樓上的天台。
余微微在地上蹲著,雙手抱著自己,任憑眼淚流下來滴到衣服里。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找到那個受傷害的自己,在心裡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沒關係,我愛你,你沒有做錯什麼,不是你的錯。
直到眼淚乾了,腿腳麻了,樓道里的腳步聲也逐漸密集了,余微微將溫熱的掌心覆蓋在眼睛上,待酸脹的感覺褪去了,便離開了天台。
回到座位上,余微微才看到沈卿辰發來的微信。
“今天中午吃什麼?”
他很少白天有空跟她聊天,余微微把飯盒裡剩的一大半飯菜拍給他,沈卿辰很快回消息過來。
“剛吃上飯?”
“嗯,今天有點忙。”
“那你先吃,晚上聊。”
“好。”
余微微盯著手機半晌,想到那天沈卿辰問她喜不喜歡孩子,何以安說得沒錯,他們終究要面對這個問題,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談。
她腦海里回想著母親剛剛說的話,生而不養,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父愛跟母愛,任何一方有所缺失,都是孩子成長過程中最隱晦的痛,她跟沈卿辰都親身體會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以母親的作風,斷然不會就此靜靜等待她調理身體,這套說辭終究只能應付一時,想要控制住事情的走向,還得先發制人。
余微微打了一個電話,把自己的情況大致告知了對方,請她幫忙。
“學姐,我也是事出從權,沒有別的辦法了,您這也是主任級別的了,我媽應該會信你說的話。”
“我也真是不好說你,跑去蘇州這麼久,難得來找我敘舊就為了讓我幫你演戲啊?”
“等演完這戲碼,我請你吃飯。”
“那必須啊,得吃大餐。”
“沒問題,等你哪天休息,我必定隨傳隨到。”
“不過,我沒有周末的班啊,你得周中來,我給你排個號。”
“行,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