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追問道:「清廬知縣有何特殊?」
東方瑞答道:「依本朝律例知縣,知州,知府,四年一屆,任職期滿後最多連任一屆,便需要輪換,可這清廬知縣張寬已數年不曾輪換了,想來是清廬縣毗鄰泰州,欲出泰州必得經過清廬縣,泰州是燕王的封地,我翻過吏部的卷宗,凡是如張寬這般毗鄰藩王封地的知縣,知州,一般不大輪換,即便輪換也均是由聖上欽點,所以張寬連任多年並不算違律。不過……我因不時要護送縣主回泰州,和這位清廬知縣打過些交道,從他往日的言談中,斷定此人與燕王殿下是相識,而且很熟。」
吳蔚的大腦隨著東方瑞的敘述飛速運轉,心中的恐懼和擔憂也越來越大。
突然!
吳蔚瞧見東方瑞的眼中划過一道迫人的精光,又聽東方瑞似推敲,似自言般的低聲道:「護送祥瑞的禁軍全部殉職,無一生還,縣主怎麼會安然無恙地現在清廬縣義莊的棺材裡,而不是別的地方呢?」
吳蔚的心髒砰砰直跳,她終於明白小麥膚色的東方瑞為何被稱為「玉面」了!
玉,是冷的。
眼前這人……溫潤的言談下,擁有絕對的冷靜!
她沒有因為高寧雪是自己的徒弟而心存濾鏡,只因高寧雪牽扯到了案件中,且違和地生存了下來,便毫不猶豫地將高寧雪視為了案件中的一環,哪怕高寧雪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哪怕……她很了解高寧雪。
吳蔚的心中一派森然,想來也是……若東方瑞不具備這般品質,又如何能化身乞兒數年,只為收集「蛇妖案」的線索,又如何能得皇帝的青眼,成了前朝唯一一位女官?
東方瑞自然不知吳蔚心中的翻江倒海,繼續平靜地說道:「祥瑞關係到國運,也關係到天家榮辱,陛下雖然下令徹查此案,卻也暗示我們動靜不要太大,常知府是國舅府的人,自然能洞察聖意,我是領了明旨的不會主動點破,張寬背著清河縣吏紳們的利益,好不容易從這件案子裡暫時脫身,怎會再跳回來?至於張寬……」
東方瑞看著吳蔚的眼睛,反問道:「張寬並非世家出身,父輩祖輩乃是農戶,你是和他打過交道的,他的周密和圓滑與出身不符,你覺得,他是得了何人的指點?」
吳蔚按在腿上的雙手緊了緊,搖頭道:「我想不出來。」
……
東方瑞走了,謝絕了繡娘留下用飯的邀請,她並沒有給吳蔚布置什麼任務,只是臨走前對吳蔚說了一句:沒事兒到成記鐵匠鋪去走走。
吳蔚點頭應下。
成記鐵匠鋪,在從前吳蔚和繡娘住在義莊旁邊時,常去的那個市集裡,也是明鏡司在清廬縣內的一個據點,憑明鏡司的令牌可以和明鏡司的更高級單位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