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內容密密麻麻,都是些發生在這個院子裡的陳年往事,吳蔚指了指落款處的手印,說道:「這是柳老夫人親自按下的手印,你們是想我拿著去找里正過來,把你們捆到祠堂再說,還是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
「不會的,娘她不是……」柳翠翠還要辯駁些什麼,卻被李鐵牛喝住了:「翠翠!」
「鐵牛?」
李鐵牛盯著吳蔚,目光中滿是危險,張水生擋在吳蔚面前,一副隨時準備拼命的架勢。
「進屋說吧。」李鐵牛艱難地擠出這句話,讓開了身子。
兩位柳家的姑娘走在最前面,吳蔚在中間,張水生斷後。
柳翠翠來到李鐵牛面前,用極小但是十分急切的聲音說道:「不是你說他們不敢怎麼樣的嗎?我看那狀子也未必是真的,不如咱們現在就去找娘問問清楚?」
李鐵牛瞪了柳翠翠一眼,說道:「我娶了你,就是來替你抵命的?那狀子要是真的,里正最先就要把我活活打死!你別忘了里正和郭家有親,早就看我們家不順眼了!」
「那、那怎麼辦吶?」
李鐵牛咬了咬牙,低聲道:「看看他們想要什麼,實在不行就把娘接回來就是了,別忘了你才是長女,虎子姓柳!」
聽到李鐵牛這麼說,柳翠翠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底氣,沒錯!要是沒有她,這個家早就散了!
……
見到屋內的陳設,繡娘的眼眶一紅。
在她分家出去病倒的那個冬天,繡娘曾做過一個夢,夢裡爹給她盛了一碗白米飯,慈愛地看著她,讓她多吃點。
從前,爹就喜歡坐在這個炕桌後面,靠著有些泛黃的牆壁,農活繁忙的時候,爹實在累得狠了,會讓自己到村口的酒鋪打二兩濁酒回來,端著碗,砸著嘴,淺淺地抿著,仿佛所有的疲憊便都消失不見了。
柳二娘子掏出粗布帕子為繡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摟著她,低聲道:「小妹,為了咱娘,你也得繃住了。」
「嗯。」繡娘點頭。
吳蔚等四人搬來木凳在地上坐了,柳翠翠和李鐵牛帶著柳大虎上了炕,也不知這孩子究竟受到了怎樣的荼毒,拿眼睛死死瞪著繡娘。
吳蔚本不欲與小孩子一般見識,但柳大虎屢次三番如此敵視繡娘,實在令人難以忍受,便清了清嗓子,說道:「難得你們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能讀出狀子上的內容,這已是許多比他年紀還大的孩子所不及的了,上學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