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蔚,究竟是何許人也?
許多人的心裡不由得掂量起來,這麼多人都看到了,想必不日消息就要傳遍泰州城的大街小巷。
……
得了這樣一份尊榮,吳蔚免不了要和眾人說了幾句,直到門口的人漸漸散去,四人才重新回到榨油坊,坐到長凳上,繼續剛才的話題。
正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此刻吳蔚身披大氅,整個人的氣質都高貴了起來,張水生和柳二娘子的眼中,不禁多了幾分重視。
吳蔚將大氅脫了,讓柳翠微捧著,繼續說道:「二姐,我想你和二姐夫一定早就算過了,要供養一個讀書人出來,需要花多少銀子。我這人並不是個拿銀子為重的人,若是當初三娘在娘家時,柳大姐一家能善待三娘,在柳老爹過世後,能撐起一個長姐的職責,為三娘撐起一個家,這銀子我也不是不能出。哪怕是為了報答柳大姐一家善待三娘的恩情,也該出。可事實呢?」
吳蔚的聲音很輕,分量卻不可謂不重,敲擊在柳二娘子的心頭。
吳蔚說的話,柳二娘子是信的,她既然說了會出,那就不會捨不得銀子,誰讓柳翠翠一家沒做到呢?
吳蔚繼續說道:「三娘剛才說的也不無道理,柳大虎已經九歲了,梁朝男子十三歲便能娶親,我和三娘是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何能養一個九歲的男童?」
柳二娘子的表情垮了,訕訕道:「是,你說的都對,我也覺得他們不應該打這個心思,可是……送官是不是也太……?」
吳蔚輕笑一聲,答道:「二姐,送官也不代表著就會判刑,震懾的作用更大一些。柳大姐一家子是什麼人,二姐比我更清楚,就算今日咱們拉下臉來把人送走了,誰能保證他們今後不來呢?若是他們把事情做絕,找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直接把柳大虎丟在米莊門口就走,我們又該怎麼辦呢?我們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哪有那麼多精力陪他們拉扯?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讓官府做主,把未來可能的麻煩都封死了。」
張水生認同地點了點頭,犀利地說道:「二娘,蔚蔚和三娘可都是沒有子嗣的,難道你想讓你大姐他們一家吃蔚蔚和三娘的絕戶嗎?等虎子長大成人,蔚蔚和三娘的年歲也大了,豈不是後患無窮?」
柳二娘子沒想到那麼遠,被張水生如此點破,瞬間白了臉,語氣也急切起來,說道:「他們還有這個心思?殺千刀的,太不要臉了!」
張水生答道:「有沒有這個心思我不知道,但是吃絕戶的事情咱們又不是沒遇到過,以蔚蔚和三娘如今的身家,想吃她們絕戶的人大有人在。」
張水生嘆了一口氣,悶悶道:「送官也好,免得牽扯太多。那虎子是岳母的心尖子,奶奶疼孫子誰也沒辦法,有了這一層,咱們就別想關起門來算帳了,讓官府給個決斷,也少些齟齬,免得岳母夾在中間難做。」
張水生幾經壓抑,還是忍不住埋怨道:「你嫁到我張家來多年,如今兒子都生了,岳母實在不該打你,爹娘怕是要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