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定定地看了宜王幾眼,正要將窗子拉上,樓下的宜王突然毫無徵兆地抬起了頭,吳蔚和宜王四目相對,只是須臾宜王便騎著馬快速從客棧前面掠過,但吳蔚知道……宜王看到自己了。
吳蔚關上了窗子,重新坐了下來。
客棧的房間裡安靜極了,吳蔚抬手給自己到了一杯水,捧在手心,熱水的溫度很快透過杯壁傳到吳蔚的指尖,有些灼熱,吳蔚卻只是將杯子轉了轉,並未撒手。
吳蔚想起與柳翠微分別的那個最後的夜裡,她們也是這樣,坐在桌前,吳蔚捧著杯子,耳邊傳來柳翠微極盡克制卻帶著顫抖的聲音:「蔚蔚,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嗎?你就這麼怕連累我,寧可把我推開?」
吳蔚沉默著,似在思索些什麼。
柳翠微的聲音又起:「我說過,生死乃是天定的命數。我既已是你的人,你所有決定的一切後果,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我知你心中定然已經有了主意,可若你所謀之事會牽連家人,難道我逃走了,我們就無關係了嗎?」
吳蔚抬眼,對上了柳翠微傷心又堅決的眸子,良久,吳蔚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三娘,你必須走。
「為什麼?你總要給我說一句實話,讓我心裡明白些。」
「我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藉口,把小梅支走。」
吳蔚的話不啻驚雷,在柳翠微的心頭炸開,柳翠微從來不會懷疑吳蔚的話,她只是想不明白,吳蔚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翠微起身搬起自己的凳子,緊貼著吳蔚的位置放好,坐下後二人幾乎貼在了一起,鼻息相聞。
柳翠微湊到吳蔚的耳畔,用非常小的聲音問道:「為什麼?小梅有什麼問題嗎?」
吳蔚點了點頭,同樣貼在柳翠微的耳畔答道:「我只是懷疑,並沒有切實的證據,但這幾天我思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到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東方瑞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即便高寧雪成了她的心魔,可她的判斷力還在,以往的經驗也還在。或許……我帶走了梅蘭竹菊,是導致她被捕的一個原因。但問題是,我們離開的時候,東方瑞還在泰州附近,卻是在刑州境內被捕的,泰州和刑州中間隔了幾百里路呢,而且刑州也不是從泰州前往睦州的必經之路,那麼答案……應該只有一個了。」
柳翠微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吳蔚,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三娘,你想想,朝廷布下天羅地網抓了東方瑞一年多,她都安然無恙地躲過來了,轉過今年外面的風頭明顯弱了許多,甚至有人傳言東方瑞已經死了,她怎麼反而被捕了呢?這裡面……有一個咱們不知道的原因,促成了這件事。」
柳翠微心中明了,對吳蔚低聲道:「你是說……咱們給東方瑞寫的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