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三個夥計紛紛拉緊了手中的韁繩,不時朝驛道兩邊張望。
吳蔚騎在馬背上,兩邊棚子的情況盡收眼底,棚區的空氣並不新鮮,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已經說不出具體是個什麼味道了。
一個棚子大概要住上十幾個人,有些棚子的門口還擺著一些從洪水中搶下的家當,有的用油布蒙著,有的就直接放在那裡。
吳蔚一行人,三輛馬車還多出一匹馬,陣容實在是太過華麗,所過之處兩旁的災民都看了過來。有些在棚子裡的,聽到聲音也都紛紛從棚子裡走了出來,之前朝廷的物資都是被馬車拉過來的,災民們早已下意識地覺得:車輪聲來了,就是物資來了。見來的並不是物資,而是這泰州城內的一位富戶,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只有目光跟隨著吳蔚等人。
棚區有宜王府的府兵把守,吳蔚倒是不怕會有人鬧事,只是掃過那些帶著不同情緒的目光時,心裡很壓抑。
這些人的眼神,與吳蔚在清河縣看到的那些,坐在路邊等待粥濟的百姓又不一樣。
清河縣裡的那些百姓眼中,更多的是傷心和迷茫,而這些住在棚子裡的百姓……
許是他們的家園被洪水破壞的很徹底,使這些人的眼神更強烈,更具有攻擊性。
吳蔚看到了恨意,看到了貪婪,也看到了更為濃烈的羨慕與絕望。
吳蔚抓著韁繩的手不由得緊了又緊,這是吳蔚人生中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路。
……
穿過泰州城門的那一刻,吳蔚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柳翠微仿佛與吳蔚心意相通,說道:「這回你該知道我為什麼帶了那麼多夥計出門了吧?咱們米莊的馬車裡裝了好幾把菜刀和哨棒呢。」
「咱們的米莊沒惹到什麼麻煩吧?」
「泰州是宜王的封地,城外的那些人沒有入城的文書,根本進不來。每天天一黑,所有的城門都會關閉,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會重新打開。之前棚子那邊是沒有士兵把守的,我聽二姐說……是因為有人到別的棚子裡偷東西被抓了,差點被打死,驚動了宜王殿下,才派來了士兵,夜裡那些士兵也不會離開,關閉城門前會換一班人,守一夜的。」
「那你大姐他們一家子是怎麼進來的?」線注賦
「他們報了我們吳柳記的名號,說是來探親的,當時守城的士兵也聽說了清廬縣的情況,知道縣衙被淹了辦不出遷令,才破例放他們進來了。也是他們來的早,那時候還沒有多少人往泰州城裡沖,後面的人卻是不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