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好友對這個江南學子的評價,謝長卿心中也生出了對這個對手的期待。
他緩緩道:“如果明年春闈能在考場上與他交手,我會十分期待。”
風珉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從讀書以來就未逢敵手,後來入了天下才子齊聚的橫渠書院,更是成為了全科第一,聽到有人能被自己稱為他的對手,長卿心裡是有期待,也有戰意的。
“沒問題。”風珉想起離開江南之前陳松意說的話,對明年陳寄羽來京城這件事沒有懷疑,他舉起酒杯,對好友許諾道,“到時介紹你們認識。”
至於為什麼他在江南認識的這個書生會這麼巧跟陳松意同宗,甚至跟她的面容還有幾分相似,那就不是他要解釋的事情了。
兩人選在三樓雅間碰面,雖然是酒樓里最清靜之處,但也聽得到樓下的聲音。
謝長卿垂著眼睫,將杯中梨花釀湊近唇邊,一副司空見慣,不為外面的熱鬧所擾的樣子。
經過江南狂生的狂轟亂炸,風珉對這種聲音很是敏感。
他挑了挑眉,用手中的扇子輕輕一抵就開了窗,低頭看向樓下喧鬧的人群。
下方喧鬧的果然是一群書生,其中大概還有長卿在書院的同窗。
這群文人士子所高興的事情是一樣的——付大人回來了!他得到了應有的公正待遇!
在聖上派人查出雲山縣的匪患是馬元清的侄子馬承所養,受他指使,那三個匪寨肆意搶劫過路商隊,強搶民女,為禍一方,還不止一次截殺朝廷命官以後,從上位以來就沒有吃過虧的馬元清為求自保,就被迫親自斬殺了這個侄子。
馬元清積威已久,又執掌兵權,在朝中霸道慣了。
能讓他將當成親生子一樣疼愛的馬承斬殺,還自請降職,這一仗付大人贏得何其漂亮!
儘管誰都知道,此人的自請降職不過是以退為進,給帝王一個安撫文官,發泄怒氣的出口,實際上景帝是離不開他的,他不會一直這麼沉寂下去,而且以後只會跟付大人越發不死不休,但馬元清的這步昏棋讓朝中文官都警醒了。
這一次付大人離京遭劫殺,讓他們看到了以馬元清為首的閹黨強大起來,把整個大齊朝堂變成他們的地盤,在他們的高壓管控之下會是什麼景象。
連兵部尚書付大人這樣名滿天下的兩朝老臣他都敢劫殺,自己等人如果哪日得罪了他,或者只是讓他的哪個侄子看不順眼了,那等待自己等人的又會是什麼結果?
——哪怕已經官至幾品,也是沒有保障的!
所以當付鼎臣被迎回京城之後,京中跟他走動的大臣就多了起來。
整個文官集團都有了危機意識,不再明哲保身,不再一味的順從避讓。
這些落在文人士子眼中,就是讀書人的勝利,是清正朝中風氣的開端,他們自然要狂歡。
酒樓高處,風珉收回了目光,雖然在心中笑他們天真,但也確實要承認這樣的快樂很能感染人。
心中存有希望,比什麼都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