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沒有再多看,她收回目光,水紅色的長裙曳地,繼續往樓上走。
一樓的其他人也麻木地收回了目光,不再看紗簾後發生的一切。
回到房門外,顏清一推門,就看到這裡已經有人在等著她了。
那人也穿著州府軍的衣服,在矮桌後喝酒。
他的相貌也算英俊,氣質卻很陰沉。
在看到她回來之後,他放下了酒杯,沉聲問道:“你去哪裡了?”
顏清聽到這話差點嗤笑出聲。
她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門:“虞侯大人這一問不多餘嗎?我是紅袖招的姑娘,除了去伺候男人,我還能去哪裡?”
他盯著她,她卻不看,逕自去了裡間,在梳妝檯前坐下。
鏡中映出一張美人面,顏如牡丹,露著修長的肩頸。
在她背後的肌膚上有一點花樣的刺青,從略低於肩的衣袍上方探出來。
這刺青遮掩了除不掉的傷疤,將這片雪膚襯得越發誘人。
男人仿佛被她肩後的這一點刺青引誘了。
他不由得起了身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背後,兩手握住了她的肩。
鏡中,美人垂頭梳妝,他看著鏡中兩個人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了幾分痴迷,掌下不由得用力,讓顏清梳頭的動作一頓。
“我不讓你接客……指揮使大人答應過我,不會再讓你去侍奉那些人。他說過,等我再為他收攏幾個分舵,他就會把你賞賜給我……師妹。”
聽到最後那兩個字,顏清的眼睫顫了一下,在她身後的人猶自沉浸地說道,“我很快就能帶你出去,很快就可以,再等一年——不,半年,你就不用再待在這裡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她靠過來,兩隻手臂環過了她,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他貼著她的臉,閉上眼睛與她耳鬢廝磨,低聲道:“我會帶你從這裡出去,我會娶你做我的妻子,就像師父還在的時候那樣……”
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到肋間一疼,被頂得放開了雙手,後退了一步。
坐在梳妝鏡前的顏清放下了梳子,從鏡中看著他,眼睛裡滿是嘲弄。
“你不讓我接客?你會帶我出去?陸天衡,你以為自己是營都虞侯、還是廂都虞侯?都不是,你不過是個將虞侯罷了,一個兵馬使的走狗,誰都可以把你踩在腳下。”
男人僵住了,仿佛在一瞬間酒醒,看清了她眼中的恨意。
從那天起,她就是這樣看自己,七百多個日夜,這仇恨一分一毫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