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看到母親奔過來,他也從傘下離開,迎向了她。
然後,將這個跟記憶中相比瘦小了太多的母親抱在了懷中。
就像他年幼時在外玩累了跑回來,母親將他抱在懷中一樣。
“阿離……阿離,我的孩子……”
周太后略略退後一些,伸手捧住他的臉,發現記憶中還那么小的兒子,現在已經長得比他的父兄還要高了。
他的眉眼像自己,其他卻更像他的父皇。
尤其是站在雪地里這樣低頭看人的時候,簡直跟先皇一模一樣。
周太后心中生出了更多的複雜情感。
一時間想起逝去的丈夫的好,一時間又想起他那樣狠心。
太后宮裡的宮人撐上了傘,厲王伸手接過,撐在自己與母親頭頂,然後說道:“外面雪大風寒,不好久站,母后我們進去吧。”
“好……”
周太后止住眼淚,搭上兒子的手,朝著寢宮中走去。
原本冬天的衣服厚,他身上的傷應該不易被察覺到。
可是他手臂上的這道傷太長了,傷痕無法掩蓋,一直延伸到了手背上。
周太后手一搭上去就察覺到了不妥,等到了燈火通明的殿內,讓兒子脫下了斗篷,她就立刻要去查看,“阿離,你的手怎麼了?讓母后看看。”
“沒什麼,母后。”
蕭應離第一次覺得,這些代表功勳的傷疤也不好。
他想要把手從母后面前撤開,卻被周太后牢牢地抓住。
她的力氣明明也不大,可是卻叫他掙脫不得。
他只能看著那雙保養得宜的手顫抖地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推去,露出了手臂上那道長長的傷痕。
“母后,我沒……”他想說自己沒事,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傷,可周太后已經捧著他的手又哭了起來。
在手臂上都有這樣的傷疤,可以想像在他的衣服底下還有多少更嚴重、更致命的傷。
兒子沒有回來的時候,她只在做噩夢的時候,夢見他渾身是傷,九死一生,可現在卻宛如噩夢成真。
景帝來到的時候,就見母后在對著胞弟垂淚,悲傷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而等到宮人通報自己來了的時候,母后的神色頓時一變。
景帝還來不及開口,也來不及細看多年未見,只在書信往來跟軍報中交流的親弟弟如今長成什麼樣了,就被母親含淚一頓怒罵:“為什麼,朝中有那麼多人可以去鎮守邊關,為什麼就偏要你弟弟去?”
“我跟你父皇就生了你們兩個,你卻偏讓他去出生入死,去跟那些草原的豺狼虎豹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