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南秀樂觀開朗,有些被家人寵出來的小脾氣但從不會惹人厭煩,上初中的時候肥大的校服都遮不住亭亭玉立的身條兒,再加上長相出眾,被同校的臭小子堵路調戲過好幾回,氣得已經升高中的沈司檢提著鋼棍去幫她出頭。
後來性情變得尖銳敏感,說話也很不好聽,經常像帶刺一樣。他偶爾聽到兩句心裡都會不爽,而沈司檢天天都要面對這樣的她。
譚沛嘆了口氣。
南秀這一覺睡足了兩個小時,才終於睜開眼。她腦子裡那些亂成一團的畫面已經被梳理清晰,經歷過的所有快樂、傷害、無助也仿佛重新體會了一遍,該流的淚在夢裡都流盡了,此刻內心居然算得上平靜。
「秀秀,現在感覺怎麼樣,頭疼不疼?」顧明月在外是雷厲風行的人,面對親生女兒時態度卻很溫柔,一發現她醒來立刻湊近床邊,手指一直輕輕捋著她耳邊的碎發。
人清醒了過來,身體上的痛感也更明顯了。南秀輕輕呻\\吟了一聲,說:「腿……腿疼。」
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右腿上,隔著被子,那裡有一段凹陷。
譚沛忍不住在心底嘲諷:腿疼?腿都沒了,還怎麼疼?
他覺得南秀就是故意提這事賣慘。雖然她也確實慘吧……但數年如一日地以同一件事來搏憐愛,讓他完全沒辦法再共情。
南秀右腿的膝蓋以下都已經截肢了,但此刻卻覺得那裡還在隱隱作痛。
抬頭時她撞上沈司檢的注視。她記得幾年前這雙眼睛裡有愧疚有心疼,現在他性子深沉許多,情緒也少有外露,愧疚和關切幾乎看不到了。
或許都被消磨乾淨了吧。南秀苦澀地想。
*
以前南秀和沈司檢冷戰的時候,顧明月也會提出接她回家住,無一例外都會被拒絕。
她總是自己和自己較勁,顧明月拿她沒辦法。但這次又試探了一下,她居然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頭。
南秀覺得自己真的需要冷靜幾天,重新整理一下心情,也考慮一下未來的事,雖然不想回娘家,不過暫時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出院之後她直接坐上媽媽的車回了馮家別墅。
別墅客廳里到處都是弟弟馮冬冬的各種玩具和賽車模型,大門剛打開,一輛藍色小型汽車就直直衝了過來。
「馮冬冬!」顧明月冷著臉大喊兒子的名字,把坐著輪椅的南秀擋在身後,指著兒子說,「再亂撞我就把你這些破爛都扔到大街上去!」
顧明月名下的房產很多,再婚嫁給馮全安之後才搬到了這裡,所以南秀一直不願意來這邊,因為在這個家裡她更像一個外來人。馮冬冬這個小胖墩越來越胖了,脾氣很大,從來沒叫過她「姐姐」,她同樣也不怎麼理會他。
南秀被推進電梯時,看到馮冬冬正對著她做丑兮兮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