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溪沉默隱忍許久,將身體轉回,撇開眼冷冷道:「昔年吳王文治武功,愛民如子,卻慘死家中,若他在世——」
南秀嗤笑一聲,慢條斯理打斷道:「開元五年,吳王夜宴十三朝臣,酒中言『女子怎可為帝』,醒後自知失言,入宮向母皇請罪。圈禁半月後,驚斃家中。」
南秀用了「驚斃」一詞,這是事實,但在許多人包括馮溪心中,這個詞不過是皇室母子相戮的遮羞布罷了。
她說完看了他一眼,便知他不信,又接著道:「許多人都堅信是母皇降罪皇長兄,可虎毒不食子。」
吳王生母亡故,從四歲起就由當時還只是皇后的女皇撫養。他在幼年時經歷過宮變,被嚇破了膽,長大後在女皇面前唯唯諾諾,不敢頂撞半句。醉酒後這段大逆不道的話傳進宮中,女皇顧念著母子情分,只是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並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這樣的話說給我聽聽也就罷了,別給自己惹麻煩。」他覺得吳王好,覺得吳王是慘死,別人輕易就能從這番話里揪住他的錯處,扣他一個不滿女皇的帽子。
南秀語氣微冷,算是對他說的難得的一次重話,聽得馮溪格外不舒服。
很快她又將馮溪房裡的下人全都換掉了,馮溪見到身邊一張張新面孔,還以為她是想以此給自己下馬威。
而王崇州聽聞此事後,主動來到南秀面前請罪。
他進門時看到跪在門邊的小太監瑟瑟發抖,南秀望著他說:「這小太監對你忠心耿耿,將他帶回去吧。」
這是他在馮溪身邊安插的人。但南秀知道了也沒有太過責怪,只罰了他一個月的俸祿,同時對他說:「你不必提防著馮溪,他為人蠢直清正,倒也沒什麼壞心思。」
王崇州心裡泛起酸意和怒意。
馮溪的蠢都寫在了臉上,做出的事也令人生厭,那隻鸚鵡學他對殿下不敬,王崇州從得知的那一刻起就恨不能折斷馮溪的脖子。
第33章 強取豪奪的女配四
冰雪消融之際, 南秀率大軍凱旋。她這一場仗打得異常漂亮,西夷被擊潰後奔逃數千里, 只剩些殘兵敗將,隨後大周乘勝追擊,大獲全勝。
等回到長安論功行賞時,南秀卻只向女皇討了個令馮溪徹底脫離奴籍的恩賞。
在東宮的馮溪也早早聽聞了南秀凱旋的喜訊,很快有宮人前來為他拆下腳鐐,恭賀他自此擺脫了奴籍,卻一直不見南秀得意地趕來欣賞自己感恩戴德的模樣。
直到夜幕降臨馮溪仍滿心複雜, 當王崇州忽然推門出現時瞬間從床邊站起, 怔怔望向他。
過來的人不是南秀,他心底有一絲失望悄然划過, 快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數月行軍加之身上帶傷,南秀從宮中回來後小憩不過一個時辰就忽然發起高熱來。出征時王崇州也跟隨在她左右,此時身上像是帶回了戰場上的血腥煞氣, 簡單解釋了幾句後便對馮溪說:「請公子隨我去主院為殿下侍疾。」
王崇州的語氣十分強硬, 不容拒絕, 平素對馮溪冷淡恭敬,此刻眉目攜霜,大有迫他出門之意。
而馮溪沉默了一下,並未像從前那樣說什麼難聽的話,呆愣地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