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暴自棄地把心裡話都講了出來:「您和爸爸養育她這麼多年,但她總是找藉口不回來看你們,今天回來也不見笑一笑,您卻一直在討好她。」
南母一臉受傷,微紅著眼睛說:「我不是討好她,我養了她二十多年……」她吞下後半句話。在暖暖面前萬萬不能說南秀就像親生女兒一樣,不然豈不是在暖暖心上插刀?
丈夫是怕與陳家交惡,她卻是真的舍不下南秀。尤其南佳雲在電話里和她認真聊了很久,說南秀從小到大每一年的生日願望都是爸爸媽媽能留在家裡陪她。她反思這麼多年沒能做好一個母親,現在盡力彌補給夏暖,事事先以夏暖為重,但看到南秀時也會愧疚。
夏暖趴進她懷裡,低聲說:「是夏家人造成了所有的悲劇,您和爸爸願意認她做女兒,但她還是悄悄去夏家曾經的住處看了。」夏暖和鄰居家的女兒是同學,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直忍著沒說,但此刻說完她又後悔了。
她有時候會想,為什麼兩人不能徹底歸位呢?為什麼南秀不能做回夏家的女兒,要來平分她錯失多年的父愛和母愛。
南母沉默很久,抬手摸摸夏暖的頭:「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人都死了,總歸是要去看看的。」
夏暖哽咽著反覆說:「對不起……對不起……」
南母摟緊她,同樣在流淚:「不是你的錯,是媽媽的錯。」
欠了南秀的已經無法彌補了,因為現在找回了親生女兒,註定只能補償在親生女兒身上。如果繼續對南秀好,暖暖永遠也無法撫平內心的傷痕,這是她的心結。
非要做一個選擇,她會選夏暖,選這個自己虧欠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女兒。
南母哄睡了夏暖,下樓的時候南秀從沙發上站起身,「媽,我和書則也該回家了。」
桌上的菜只吃了一點點,忙活了那麼久,最終混亂收場。
南母嗯了一聲,原本想囑咐女婿陳書則的話連同對南秀的關切都咽回了肚子裡。送他們出門時她和南父肩並肩站在門口,兩人都沒有講話,起初南秀無知無覺,還在認真提醒著:「上次讓你去醫院複查身體,醫生已經幫你找好了,你頭疼的毛病一直都沒好,可別忘了。」
南母抿抿嘴,又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連南父都不由得側目。
這回南秀終於察覺到了,看向南母停頓了一下。陳書則抬手輕撫在她後腦,低聲說了句:「回家了。」
南秀回神,用很低的聲音說:「那我們走了。」
走出別墅的南秀有些失魂落魄,腳步越來越慢。陳書則剛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被她從後面抱住了腰。
他轉過身把她抱在懷裡,也不問她怎麼了。
天上的星星很多,星空廣袤,夜風微涼。他用外衣裹住她,抬頭看了一眼,突然清了清嗓子。
「我那天看到一個關於指南針的故事。」
南秀心情低落,原本並不想說話,但緊了緊手臂,還是忍著淚意問:「……什麼故事?」
「有一天,指南針在路上邊走邊哭。路人見到後很奇怪,就問它『你為什麼哭』,指南針哭著答『因為我找不到北了』。」
南秀起先還沒聽懂,漸漸反應過來他是在講冷笑話,等他講完忍不住輕笑出聲,吐槽說:「好冷啊。」
尤其他的語氣又沒什麼起伏,顯得冷笑話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