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宋啟也不氣惱,笑眯眯地撩開袍擺落座,又給自己斟了一盞茶,喜悅道,「能醒過來就好。雖受了傷,也不過是多養幾日而已。」
薛岺瞧見他這幅閒散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忍怒道:「那幻境根本不至於傷了他, 他沉溺於幻境,遲遲不肯離開, 又在幻境中自戕,才會受如此重的傷!」
無論多麼高深精妙的幻境,都只能困住人, 而不能傷人。
能傷了他的, 就只有他自己。
幻境破碎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親眼看到衛嬴胸口正插著一把凡間的破銅爛鐵,而且是他親手握著狠狠插入心脈,一看便知是存了死志,半點餘地都沒給自己留。要不是南秀及時堪破幻境,說不定他真的要死在裡面了。
愚鈍!窩囊廢!
薛岺憋著一肚子火無處宣洩。
南秀一個蠢丫頭都能全須全發從幻境中出來, 他這個做師兄的倒好, 折去半條命, 丟不丟人?雲川的臉都要被他給丟盡了!
薛岺不知道幻境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對衛嬴寄予厚望,沒想到衛嬴卻能讓他失望至此。
等衛嬴醒來, 必要罰他面壁十年,好好靜一靜心。
宋啟摸摸額角,這回倒是真覺得意外了,疑惑念叨著:「自戕?」
心中頓感好奇,迫不及待想去問問衛嬴在幻境中究竟經歷了什麼。以他那般堅韌到變態的心性,怎會輕易被幻境迷惑,從而選擇自盡?
在幻境中呆得越久越難清醒,這八日之中,外觀幻境日日生變,斗轉星移,說不定內里已有千百年的光陰流轉,被困住的人歷經反覆輪迴,再強大的意念也很難受住這樣消磨。
不過從前衛嬴也被困入過類似的幻境之中,只一炷香的工夫就堪破了。善婆山那處幻境確實棘手,可用了足足八日,又以半條命為代價掙脫,的確令宋啟沒有想到。
他先將此事拋在一邊,又問:「南秀呢,你又將她趕下山了?」
薛岺一頓,沒好氣道:「有衛嬴護著她,誰能趕她走?」說完便站起身準備離開,懶得與他多言。
宋啟喝了一口茶,忽然在他身後幽幽道:「等他跑去給人家做上門女婿你就老實了。」
聽到這句話的薛岺險些一腳絆在門檻上。但他心中自然是不信的,宋啟慣愛胡言亂語,南秀心智不堅,戀慕師兄,衛嬴與她可大不相同,決計不會如她一樣耽於世間的小情小愛。
料到薛岺不會相信,宋啟無奈搖頭。其實他早就看出南秀並非單相思。
衛嬴這小子分明同樣情根深種,非南秀不可。不過他 少年老成,又天生一張冷麵,看著不大明顯罷了。
不然宗門上下,怎麼不見他日日細心指點其他同門,只陪著南秀,縱容她天南海北胡鬧。他被掌門及薛岺教導長大,青出於藍而遠勝於藍,修為深不可測,但也學來了那兩人的冷心冷清,平日裡連笑一笑都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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