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聽著他的抱怨,慢慢抬眼看著回京剩下的路,突然開口:“再做一次,身份就能重回明面上了,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身邊人嗤笑一聲,“以前你和我說,咱們暗地裡做這些,危險是危險,但身手越好掙得越多,值得很。何況效力將軍,這裡更需要我們。”他想著他算是一路被南風提拔上來的,但南風突然的轉變,他實在看不明白。“這麼生活久了,讓我去做回正常人,我恐怕都適應不來了。”
南風笑一笑不再說話。他心裡想起封夫人那天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知道你現在做的都是些很危險的事,我想問你,你肯放棄現在的一切,去做一個能和皎皎成親,給她平順安逸生活的人嗎?”
他還想起他跪在封豫面前,第一次請求結束他作為封豫暗地裡的一把刀的生活。
封膠薅了一手的花,無聊地給自己編一個花環。南風被母親指派到她身邊做貼身侍衛,天天跟隨左右,站在三步遠的地方。
封膠心裡很亂,手下動作也耐心盡失,滿地都是花草葉子。一雙手伸出來拿起她放在一邊剩餘的花草。
南風半蹲在她身前,問她:“你是想編花環嗎?”
按理說南風並不算將軍府的家奴,他自願認封豫為主,是因為封豫救過他性命,如今便心甘情願替封豫賣命。封膠這麼多年和南風都是作為彼此的朋友來往,且她曾纏著南風做過她的“武打師傅”。封膠不說話只是看著南風,南風默默低頭開始編花環。
封膠半天才低頭看過去,驚了一驚。她剛剛放在身旁的花枝上,有一條上半部分里側有細刺,她隨手一薅哪裡注意得到。現在卻看見南風指尖都見血了還在努力把這條花枝編進去。
南風十指靈巧,很快漂亮的花環已經成型。
她趕緊拉開他的手:“你是傻嗎,都流血了。”然後把手絹抽出來蓋在他指頭上,“自己先包一包,快回去叫人處理下。 ”
他眼睛裡十分明亮,無言看著封膠,先把手裡編好花環遞給她。然後低頭看著手絹開口:“我只再做一次,若功成身退,皎皎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南風曾被封豫所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封豫又再幫他報了家仇,還把他帶在身邊培養。他跪在封豫面前發誓此生奉他為主,如今他愛上了主人的妹妹,只求能憑能力獲得一個正常的身份。哪怕前路再艱難,他也願意一試。
又是一月余。蟄伏良久的南風賭命一搏,一舉擊殺目標。他這一次的目標身邊保護猶如鐵桶,目標本身也是高手。
他挨了一劍,將手中刀送入目標胸膛。
等南風提了染血的刀來到封豫面前,和他面對面站在郊外的林子裡。
封豫終於開口:“此事艱險異常,你仍然處理得漂亮。 ”
南風單膝跪在封豫身前,“幸……不辱使命。”他衣服也來不及換,一身風塵僕僕,但眼中仍明亮清晰。
封豫微微垂首,看著南風蒼白的面色,夜行衣肩頭一大片深色還在暈開,滿身透著血腥氣。
“你很久未曾受傷了。”
“南風有愧……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