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後不久，黑靈廟被一群很厲害的道士幾乎一窩端掉。眾妖里跑得快得四散逃了，像她這樣就屬機靈的，活著跑了出來。不過也是受了重傷，修為大跌，人形都保持不了。跑得稍慢一步的，幾乎就是在她眼皮底下，骨銷皮裂，元神盡滅。
她身上各處都是流著血的，所以藏進土裡，偶爾鑽出來吃個過往行人。而李築然大火一燒反而不流血了，因為傷口都焦了。
她聲音帶著恨意：“母親……被他們捆上了，但未立刻殺死。聽他們的意思，是要帶去哪裡。”
第二天一大早，她買了早飯敲李築然的門。
李築然靠著床架，手裡握著一條小青蛇。那蛇真是小，纏著他手指上還沒手指粗。頭也小小的，正合著眼睛搭著他指肚，像是在睡覺。
李築然看她進來了，笑著把蛇舉到她面前。
封皎忍不住聲音都放得輕輕的，問他：“這是……青秀?”
他一點頭，“它昨天本就重傷，火符一燒本來就活不久了。而它做的惡事不少，我把它扔在葫蘆里由它自生自滅，早上倒出來本都氣絕了修為全散，卻又變成這一條小蛇。”他把它從手上提起來，“然後又有氣兒了。”
他想了想，無解。他是真沒料到這種情況。
封皎拿過青秀托在手上，他湊過來確認一句：“無妖氣……居然就這麼變回一條普通的蛇了。”
封皎看著手裡的小青蛇也笑，低聲說：“逆生長啊這是……”
兩個人怕放生再生事端，索性帶在身邊。封皎買了一個小竹筒，紮好孔隙，把它養在裡頭。
這次收妖，李築然宣傳得很到位。不光寺里的人，包括附近的住家在他收拾好寺中後都跑來看熱鬧。封皎以為他是想在這一片兒打出名氣來，然後在這裡定居下來，以此為職業。
結果他神秘地笑笑，“我在……等人。”
封皎在水井裡汲水，水桶可真沉，她一邊兒罵李築然不懂憐香惜玉一邊兒好奇他究竟在等誰。結果壞話真不能背著人說，她話一出口，他就從後面探出身。
扇子打上來，磕在她腦門上，“你好歹算是個妖，可真是丟你們妖的臉，用妖術不會嗎?”
封皎把水桶提上來，咬著嘴巴說：“我知道你們人和我們妖水火不容，我既然決定了生活在人間，就會按照人的方式生活。首先第一步，我得打心底認為自己是個人。”她看著他，帶著譴責意味加一句，“一個柔弱的，連抬水都費勁的美麗少女。”
李築然忍了忍，還是笑出聲。他伸出手摸了摸封皎的頭，又摸了摸。